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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仲輔嚇了一跳,抬頭瞪他:「你做什麼拉拉扯扯的。」
何釘嘖了一聲:「有人。」
話音未落,果然聽到被疾行者撞到的路人發出小聲的埋怨和驚呼。
「小甜水巷人多手雜,難免有些碰撞,盜賊也比尋常地方多些。」羅月止囑咐柯亂水,「千萬提幾分心眼,把身邊東西看好了。陌生人來同你搭話,若我們不在身邊,也得謹慎些對待。」
「我並非孩童,月止不必這麼操心的。」
「照我看你這天真無邪的程度,可絲毫不亞於我家裡那個十歲大的弟弟。我們把你帶過來了,就得好好帶回去,可不得操心嗎。」羅月止莞爾。
幾人說著,就聞到空氣中有一股好聞的香氣,似是脂粉味,又比脂粉味清淡些,飄在空氣里還挺好聞的。羅月止心有所感,抬頭一看,果真看到三層高的彩樓匾額上題寫有幾個大字:
煙暖玉春樓。
羅月止想要看看樓里真實的經營狀況,故而未曾自報家門,就當作尋常客人,被大茶壺領著進了樓里。
踏足進門檻,只聞到那股特別的脂粉味更鮮明了些,果真是罕見芳芬,馨香醇柔,比起別家氣味,顯得更加雅致含蓄了許多。
大茶壺笑問:「可是覺得咱們樓里的氣味好聞?這可是東家親自調配的嬰香,是咱樓里的特色,多少客人都是順著這股子味道過來賞光的!」
王仲輔與柯亂水也覺得這味道挺不錯,精神頭都看著更好了一些。
何釘就算了,進門先打了個噴嚏。「我聞著都一樣,一股糊鼻子的味兒。」他小聲嘟囔。
王仲輔低聲同他說:「不懂就莫要瞎說。正宗的嬰香方千金難得,倘若這樓里燃著的當真是嬰香,這位調香之人的功力可是不淺。」
何釘哦了一聲,回答他四個字:「沒酒好聞。」
王仲輔嫌他煩,沒品位,偷摸給了他一手肘。
……
煙暖玉春樓的小娘子姚苹兒半個月前得了風寒,一直不見好,直到近幾天身子才慢慢恢復過來。
今日是她病好後第一次得了生意。姚苹兒抱著琵琶進到閣子當中,只希望客人莫要是粗魯胡攪蠻纏之人,能安安生生叫她彈完琴便好。
誰知她走進來,卻看見鋪著素色錦緞的桌旁坐著四位容貌周正的年輕郎君,一位像是武人,威武得很,另外三個都身穿儒衫,一個意氣風發、一個呆頭呆腦、一個笑意盈盈,皆是眉清目秀的好相貌。
尤其是坐在最內側的那位郎君,杏仁眼小短臉,唇紅齒白,看起來脾氣好得很,笑起來像只白淨的小狸奴。
姚苹兒看他們面相,都像是好人家,這才稍微放下心來,低頭見禮:「奴家姚苹兒,見過各位郎君……」
侍女幫她準備好剔紅圓凳,姚苹兒不曾多事,並未閒談,報過曲目之後撥弦彈奏。
一曲終後,那位笑面郎君道:「小娘子是不是身體不適。我看著臉色有些不好。請過來坐吧,莫要勉強彈奏。」
姚苹兒受寵若驚,哪兒見過這樣細緻體貼的客人,趕快輕聲謝過,將琵琶抱給侍女,自己蓮步輕挪,與他們坐在一桌上。
羅月止繼續道:「你好生歇著,我正好有些問題要問,姚娘子可否為我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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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把自己繞進死胡同的趙宗楠:他到底對我有沒有意思?有意思為什麼又說沒意思?
莫得良心的羅月止:好耶,逛青樓嘍!!
第53章 花酒宴席
那位臉上一直帶著笑的郎君,他聲音也好聽,說話溫柔極了,輕聲問她多大年紀,是哪裡的人,為何身體不適還要出來彈奏。
姚苹兒一五十一答了,看他幾眼,又把眼睛垂了下去:「媽媽已允了我大半個月的休息,她便是再讓我養著,我也不好再養下去了。我自小身體虧損,本就不大頂事,媽媽將我買過來,讓我安安生在樓里獻曲,能有個棲身之地,已經是受寵若驚,又怎能恃寵而驕?」
「這麼說,這位媽媽對你們還是挺好的?」羅月止繼續問,「日子過得可還辛苦?」
姚苹兒第一次見到有人來到這裡聽曲兒,不問風月,只問樓里姑娘的身世生活。她有些迷茫困惑,但還是把問題都好好回答了。
柯亂水本還如坐針氈,現在聽羅月止問的問題那麼細,姚苹兒又一五一十將自己的生活娓娓道來,竟都忘了害臊,頗有些聚精會神地聽。他作為一個讀書人,不識五穀,唯獨傾心水墨丹青,自然從未聽過風月場上的娘子該如何生活,之前也從未好奇過。
可今日一聽,簡直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他這才知道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的辛酸苦辣,他避之不及的勾欄佳人,並非只是一身華服、滿頭花鈿珠翠。她們見過的人、經歷的事,比他這悶頭讀書的秀才多得多。
「如今也算不得什麼辛苦。」姚苹兒起身給幾位客人斟酒,「媽媽從不剋扣娘子們的錢帛,能安身立命,每天吃得飽穿得暖,我就已經知足了。」
「都過得不容易。」柯亂水小聲感嘆。
「明白了。」羅月止飲下一口酒,抬頭對姚苹兒道,「勞煩姚娘子,替我去請一請樓里的媽媽過來吧。就說保康門橋羅氏書坊的羅月止已經到了,就在閣子裡等她。」
「您……」姚苹兒一聽此言睜大了眼睛,竟當即站起身來,「您就是那位羅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