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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方面是想要討個活路,一方面是想看看有沒有機會,將壽州官商勾結、懲兇殺人、強搶民女、侵吞茶田等諸多罪行都告上一出御狀。
誰知這家遠方親戚表面上收留了他們,不過各把天便圖窮匕見,背地裡要將周鴛鴛賣出去給人做婢女。
周鴛鴛小時候同母親學過幾年琴,又承襲了母親的花容月貌,這樣的丫頭名義上賣出去做婢女,實際上送給人當個床圍玩物糟踐著玩,按照市價至少能賣五百貫錢!
周老丑巧合撞破他們的奸計,趕緊帶著孫女又從親戚家裡逃出來,直接進了開封。
周老丑違背祖訓,賣掉偷偷藏匿下的一對祖傳玉茶盞,用盡最後一絲盤纏,在橫橋子附近的深巷裡租下了座便宜的破落院子,開設茶坊,帶著周鴛鴛在繁華東京中躲了起來。
人心腌臢,舉世混濁。
他們一路顛沛流離,從未碰上過什麼好運氣。
周鴛鴛不過容貌美好,又有一技傍身,便被人肆意算計,百般騙哄。周老丑是拼了老命才把這唯一念想保護下來,如今卻是不敢再輕信於人,這才將諸事隱瞞,並未直接將原委對羅月止托出。
他們一路艱難坎坷,也知道自己穿戴得不好,財帛拮据,人家能不給白眼就不錯了。
可今日見到羅月止,萍水相逢,卻在書坊中還特意拿那麼多冰塊來給他們解暑,拿茶水來給他們潤喉。
他端莊周正,笑語溫和,同周家爺孫說話交談,沒有一句不禮貌的。
這兩人哪兒有過這樣的待遇?
如今茶坊生意又沒落了,他們已是彈盡糧絕,索性最後再賭一回,對羅月止實話實說。
若羅月止真是個好人,便再好不過。
如果不是……
周鴛鴛赤目盈淚,從懷中掏出一線琴弦,顫抖著抵在自己的脖頸之上,輕言軟語,喉中儘是哽咽。
「這位郎君,我看您慈眉善目,卻還是不敢輕信。您可以不幫助我們,我們同樣感念郎君願意傾聽舊事,絕無二話。」
「但您若也起了將我擄走販賣的心思,還請不要假意誆騙,現在就離開吧。我母親從前是樂工,蒼茫半生受盡苦楚,她要我發過誓,一生絕不墮落風塵、甘為玩物。我篤遵母志,死猶不違。此弦再堅韌不過,割斷喉嚨不過是一息之間的事情,還望郎君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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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高亮聲明:
本文沒有任何歧視風塵女子的意思。
第40章 柳下仙蹤
阿虎聽他們坎坷的故事正在百般難過,看周鴛鴛如此意志,趕緊替羅月止申辯,粗聲叫道:
「小娘子不要怕!我們少東家同他們不是一類人!絕不是那樣的王八蛋!他心再好不過了,你快把琴弦放下!」
羅月止卻不攔,叫阿虎不要大聲嚷嚷。
羅月止笑道:「小娘子警惕我是對的。倘若經歷此番種種,仍然對一眼初見之人毫無試探、坦誠以待,便枉費了你父母和阿翁百般照料保護的心思。亦彈不出那樣的曲調。」
周鴛鴛聽到他這樣說,才慢慢放下了手中的琴弦,哽咽跪在地上:「多謝……多謝郎君理解。郎君坦蕩。」
「二位對我坦誠以待,我自然也要拿出誠意。」羅月止道,「承蒙信任,這單生意我接了。」
周鴛鴛破涕為笑,趕緊去扶爺爺:「阿翁!阿翁!郎君說可以救我們……」
周老丑感激無以言表:「多謝、多謝羅郎君……」
「兩位都坐過來吧。離那麼遠說話不方便。」羅月止笑著招呼他們。
老幼二人推脫不下,只得謝過,與羅月止坐在同一張桌邊。
周老丑面露難色:「羅郎君仁德,我們卻不能再不懂規矩。可現下的確沒有那麼多銀錢,這可如何是好?」
「老翁莫慌。我們可換個法子來合作。」羅月止說道。
「我第一次涉足茶行,何時能幫你們將名聲做起來,我現下沒底,不如這樣:我作為GG人,協助你們推廣茶坊生意半年時間,半年期間內,茶坊所有宣傳、揚名之章程都交給我來辦。我自此入個股,不要定數佣金,只要茶坊每月盈利的兩成,半年期滿後方止。」
「這樣以來,柳井巷茶坊能夠正常周轉。倘若茶坊以後生意蒸蒸日上,我也能與你們一榮俱榮。這樣彼此的利益便捆綁在一起,我若起歹心,便是把自己也害了,一分錢掙不到,你們看如何?」
周鴛鴛同周老丑對視一眼,都面露難色:「可我們茶坊現在並不能掙到仨瓜倆棗,那豈不是讓羅郎君吃虧了,這樣的事,我們不願意做。」
羅月止又笑道:「這不正是我努力的動力嗎?幫你們把生意做起來,我自然就賺到錢了……還是你們其實並不信任我,覺得我口出狂言,無法幫你們轉危為安?」
周鴛鴛趕緊道:「不敢這麼想……」
周老丑看羅月止堅持,猶豫片刻後,還是感激地答應了下來。翌日,他便直接帶著孫女去羅氏書坊,當場簽訂下契子。
羅月止詢問了很多他們之前的經營細則,尤其著重問了周鴛鴛的很多事。兩人無所不答。
羅月止心裡已經有了主意,便叫他們三日之後再來一次,把經營推廣的章程說給他們聽。
周鴛鴛聽完羅月止整套無比縝密大膽的章程,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羅郎君……這、這能行得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