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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這紙封,就更難作偽了。」羅月止繼續道,「文掌柜請細看。這紙封上有紅黑綠三色,是也不是?」
「正是。」文冬術點頭,「這也有些講頭?」
「我方才說紙封防偽不費功夫,說得是您醫館裡不費功夫。真正的功夫,同樣是出在我們書坊裡頭。這種在同一張紙上印出多種顏色的技法,在我們行當裡頭叫做多色套印,印完一種顏色,換一張雕版,在同一張紙上印下一種顏色,要把圖案卡得嚴絲合縫,就必須有原始的那套雕版才行。若要作偽,造價甚高,更是難於登天。」
「當然。」羅月止笑得挺燦爛,「因這樣的防偽紙封費工夫,造價變比尋常印刷更高些。若文掌柜有心採用,價格需心裡有個底。」
「倘若有用,銀錢方面羅郎君不必擔心。」文冬術輕描淡寫道。
羅月止心道,押對寶了,宋時醫療水平較低,競爭較弱,此行當果真是利潤頗豐,看文冬術這樣子,滿臉寫著財大氣粗的!
「那我就趁熱打鐵,這裡還有最後一樣『法寶』。」羅月止從小箱子裡掏出最後一件物事,那是張薄薄的橫幅畫軸,解開捲軸後,裡頭露出的是副頗為有趣的簡筆畫。
整張畫是由好幾隻格子組成的,每個格子中都有單獨的畫作內容,粗略看過去,每幅畫中的人物都有相同的。
再仔細看,這些畫好似能從右至左連成一個故事!
小藥童年紀還小,對這樣的簡筆畫毫無抵抗能力,不一會兒就從文冬術身後挪出來了,歪著頭認認真真讀畫。
畫上的故事是這樣的:
有一個老爺子生病了,家裡人都在床前伺候,哭得眼淚漣漣。而此時門外,正有個賊眉鼠眼的白面人在外面偷聽。他故意把患者家屬引到門外,向他推銷手裡用瓷瓶裝著的藥丸,表示這是能起死回生的仙藥,但藥瓶附近圍繞著絲絲縷縷的黑霧。患者家屬急病亂投醫,仿佛看不到其中風險,紛紛跪地,手上高舉著銀錠子換了他手中的「神藥」。
可誰知白面人拿著銀子來到僻靜處,取走面上的人臉面具,下頭竟是張青面獠牙的鬼臉面具!他舉著銀錠子手舞足蹈,露出懷裡揣著的無數金銀珠寶,想來都是從患者家屬那裡賣藥欺騙來的!
果不其然,患病老叟吃過藥之後,痛苦地捂著喉嚨,舌頭吐出唇外,那顏色黑黢黢,正是中毒的樣子。而心存懷疑的家屬搶過剩下的藥丸,切開一看,裡頭竟然飄出一股黑風,嗖地往窗外鑽去。
家屬們大怒,抄起傢伙什緊追著黑風而去,緊趕慢趕追到了一家醫館。醫館中人正在懸賞那個販賣假藥、佩戴鬼面面具的賊人。畫中無人知曉,賊人此刻就偷偷躲在附近窺探著。家屬們顧不得繼續追擊,趕緊拽著醫師的袖子求他們救命。
醫士們明白了前因後果,從袖子中取出了真正的藥,制式與那假藥瓶一模一樣,瓶身卻圍繞著祥雲、鳥雀與鮮花。老爺子服下真藥,終於恢復如常。
「這!這故事!」小藥童張大了嘴巴,「這不就是我們醫館的故事麼!」
羅月止笑眯眯問:「這上面一個字都沒有,你還能看懂呀?」
「雖然一個字都沒有,但活靈活現,栩栩如生,一看就明白了!」小藥童來來回回看,「我頭回見著這樣的畫,真是好看,忒有意思了。」
「這叫做連環畫。一格畫便是一環,環環相扣,可記敘時事。就算不認識字,也能從畫裡看明白故事,讀懂其中的道理。」羅月止道,「將這幅畫貼至大街小巷,不必醫館出面多費口舌,便可警告都人不要輕信假藥販子,文掌柜意下如何?」
文冬術看了羅月止一會兒,開口道:「第一次見羅郎君的時候,我沒想到你是個商人。」
羅月止同道:「彼此彼此,我亦未曾看出你是個商人。」
「這單生意我做了。」文冬術頷首,「郎君奇思妙想,佩服。」
羅月止笑眯眯地捲起畫軸:「文掌柜如此爽快,我才是佩服。」
「我今日仍需出診,不得時間細談。」文冬術道,「待明日酉時我會親自去保康門橋與羅郎君商談。」
他停頓一下,又加了句:「過期不候。」
羅月止失笑:「這又是個什麼經?治病便罷了,連做生意也要有這樣細緻的時辰講究嗎?」
文冬術聽完這話,第一次在羅月止面前笑了起來。他表情仍是淡淡的,但的確是笑了。
羅月止看到了他態度的軟化,未曾聲張,實際上是挺滿意的,心道:
鐵樹開花,是個掙錢的好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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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一般人見到面癱發笑:他笑了!他對我好特別,他是不是喜歡我!
羅月止見到面癱發笑:有福氣,是掙錢的好兆頭√
(開玩笑的,不存在三角戀之類的狗血劇情)
(目前雪藏中的趙大官人即將出場打個醬油)
第69章 坊間傳聞
文冬術這個人看上去不好相與,花錢倒是爽快得厲害。翌日他準時去到羅氏書坊,不出一個時辰便把契子簽訂下來,訂金也繳清了。
羅月止看他眼神都變了,滿心想著倘若全天下的甲方都是如此做派,他們搞服務業的,真是每天做夢都要笑醒!
其實羅月止在北宋開辦這GG業,除了費心費腦子,其他很多事都不用他親力親為,只要交給書坊人去落實便好,人家在書坊里工作好些年了,有些工序步驟比羅月止還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