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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不得不說,是趙宗楠個人修養的厲害。
羅月止發了半晌的呆,終於等到徐王府有人出來。他趕忙收拾精神,快步迎上去。
卻見此人並不是羅月止已經熟悉的倪四。來人傳報說,此時趙宗楠並不在府上,但他已經吩咐過下面人,若羅郎君差人帶著貨物來了,便將之前說好的銀錢奉上,錢貨兩訖,交易自此達成。
羅月止愣了楞。
「這是我家官人給羅郎君的銀錢,請郎君收好。」僕使給他遞上一隻小木箱子。
「好……」羅月止這才回過神來,連忙將手中的箱子與僕使交換,並補充道,「這次的氈物與上次不同,有些特殊的關竅,我既無法同趙大官人當面陳清,便辛苦小哥代為轉述,辛苦您了。」
那僕使小哥內心嫌麻煩,但面上沒顯,好像在認認真真聽著羅月止講,實則有一搭沒一搭,根本沒往腦子裡記。
他嗤笑一聲,心說一個白衣賈子,真當自己是什麼頂頂重要的客人了,不過一百貫錢的土貨,咱們家是什麼門庭,啥稀罕東西沒見過?
上個月登門來送了百斛寶珠的大員外,富成那個樣子了,都沒見咱家官人多看他幾眼。你又算個什麼東西?不知斤兩,在這裡囉哩吧嗦。
羅月止全然不知他心底話,把該交代的交代完了,朝他粲然一笑,恭恭敬敬地行禮退下。
那僕使看他走遠了,偷偷翻了個白眼,把羊毛氈木箱隨意夾在胳膊底下,邁著懶散的步子回府關了門。並埋怨門房,以後不要什么小事都來麻煩他。如果再碰到羅月止這樣沒甚麼斤兩的人,多晾一會兒也是理所應當的,且讓他在外面站幾個時辰又如何?不要一天到晚在他這兒催催催,怕不是給誰催命呢!
羅月止對這些事毫無所覺。他只是覺得沒見到趙宗楠,這大老遠跑過來,多少有點沒勁了。
羅月止挺直腰板走出徐王府所在的小街。又走出百丈遠後,他肩膀才微微塌了下來,抱著一小箱錢慢吞吞往家走。
他心道:羅月止,你好大的膽子。你現在難受個什麼勁兒?該你難受嗎?你怎麼想的?難道還讓趙大官人日日大門不出,在家裡等著你上門?
今日見不著他才是對的。
你心態不正,就是得這樣讓你好好清醒清醒,不該惦記的就別惦記。整日心猿意馬,指不定哪天就要鬧出笑話,還不如趁一切都來得及,趕緊叫涼水潑潑心,趁早斷了烏糟的念想。
早該斷了這念想。
……
阿虎撓撓頭,低聲問身邊的老趙:「趙伯,我怎麼覺著二郎君今兒個蔫噠噠的?早上見他還眉飛色舞,怎麼回來就不高興了?」
趙伯眼都沒抬:「跟你有什麼干係,還不快幹活去。」
阿虎一句話便被堵回去了,便沒去貿然打擾羅月止。
卻有人堵不住。
「月止郎君,你今天怎麼一直耷拉著臉?是吃壞肚子了嗎?」能把關心的話說得這麼生硬的,這世間除柯亂水之外,怕是沒有第二個人。
聽他這麼問,何釘和王仲輔皆拿看珍奇異獸的眼神看他,滿臉寫著欲言又止。柯亂水一本正經又問他們:「怎麼了?你們也吃壞肚子了?」
王仲輔無奈,把茶盅往他面前推,嘴上哄他:「趕緊喝你的茶吧。」
柯亂水便不說話了,低頭喝茶。
羅月止沒和他們坐在一起,一個人坐在石階上縮成一團。王仲輔和何釘對視一眼,都曾見過他這樣子,都對此事有相同的琢磨。
柯亂水卻是不清楚內情的,王仲輔與何釘又不能同他細說,只能他一說話就灌他茶水。
仨人誰也沒再打擾他,就自己玩自己的。
羅月止安安靜靜呆著,好得很快,沒過多久便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雖還有些發蔫,但總歸是臉上有笑模樣了,也叫王仲輔稍微安下心來。
王仲輔將羅月止引為知己,又視他為親弟弟,便總覺得他比尋常人都嬌貴,受不得刺激,得時時被人保護著才行。
照何釘的看法,王仲輔這人身量不大,卻有好幾副面孔。對自己是個傲嬌,對上羅月止卻像只護崽子的小母雞,羅月止掉根頭髮他都要一驚一乍的——當然,這話可不敢跟王仲輔說,他要知道了,非得撲騰著翅膀,死命攆著何釘叨他幾口不可。
「心情偶有起伏,叫大家見笑啦。」羅月止恢復了往常的開朗伶俐,「昨個晚些時候,亂水的那一版書封已經刊印出來了,你今天來可見過了?」
「見過了!孫伯方才專門拿給我看的!」柯亂水眼睛「噌」地亮了起來,「好看!雕得好,印得也好!一開始選的那部分畫面也合適,留白得當,意趣橫生!」
「你滿意就成。」羅月止笑眯眯道,「我們書坊是這樣設計的。但凡購買一本書冊,便隨機獲得一款書封,本系列名為」才子松風「,共計七款書封,若將七款書封收集完全了,便可在松風畫店或羅氏書坊隨機以五折價格購買一件商品。也是為大家帶來更多收集的趣味。」
「這有意思啊。」柯亂水聽得滿眼好奇,「我能參加不?」
「各位賣出版權的才子,本就有五折購買任一商品的機會。」羅月止莞爾,「對咱們自家的郎君,當然是要特殊照顧的。」
「不是這個……」柯亂水搖頭,「我想要書封。若能集齊一套,略作剪裁將它們裱在一起,定有另類風姿。收藏下來,正是作為我們緣松社的一份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