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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後面插花、曲樂兩場比賽皆是順利。
插花項目安排得靠後,為了讓花材保持新鮮水嫩,羅月止專門訂購了好幾大桶冰,將花材鎮在其中。這是借鑑現代花店的做法,羅月止記得這樣的場景,店員將待賣的花朵保留長枝,放在冰箱裡保存,有客人買才會從冰箱中取出來。
但宋代這樣做的人好似不多,羅月止手段稀奇,便又得到了諸人的誇讚與欣賞。
曲樂是最受歡迎、最能熱場子的項目,自然放在最後充當大軸。頗為戲劇性的是,好幾位登場獻藝的娘子,抱著琵琶、古琴等諸類樂器,奏唱的竟然都是羅月止半個月前寫的那首《碧芙蓉》……
這是如今開封最流行的曲詞,如此選擇無可厚非……可羅月止一遍遍聽著,真是有夠羞恥的!
「月止親自寫的,為何反倒不愛聽。」趙宗楠正是因為這首詞才一路追到小甜水巷來,如今故意這樣問他,心眼實在是說不上好。
羅月止回答:「喝醉了亂寫的,當然不忍卒聽。」
「我倒是覺得很好。紅袖添香,醉成佳作。多好的事。」
這人沒完了。「以後不會了。我這段時間喝了太多的酒,被添了太多的香,此番事了,怕是很長一段時間都得繞著小甜水巷走。」
趙宗楠莞爾,好似這才有了點滿意的樣子:「此話當真?」
「騙你做什麼。」羅月止嘟囔,「等回了家,且得睡他個三天三夜不可。」
最後一位娘子停弦,所有的參賽項目均已完成。只差最後公布結果,本屆小甜水巷花魁大賽便可圓滿落幕。時辰正好,羅月止就要隨邱十五和茹媽媽一齊上台去。
羅月止整理了一下衣冠。他衣服都穿戴得整齊,但午睡起身時頭頂出了點小問題,當時場面有點複雜,他慌亂之中不知道把自己的簪子遺落在何處了,如今頭上只有一隻小冠維持整潔。
少根簪子並非是什麼大事,羅月止摸了兩把,心道也沒工夫找個新的了,就這麼來吧,便往台上的方向走去。
「月止稍等。」趙宗楠突然在身後叫住他。
羅月止回眸,只見趙宗楠靠近他幾步,從自己發間摘下一隻玉簪,插到羅月止的髮髻當中去。
此舉出乎羅月止意料,他忍不住抬頭看了面前的人一眼。
趙宗楠並沒有解釋什麼,只是對他笑。
「我……」羅月止垂眼,「我一會兒便還你。」
屏風外喝彩聲連天,仿佛盛滿了整個世界的熱鬧。
趙宗楠嗓音不大,聲音遞送到羅月止耳朵里,好像是他輕聲回了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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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觀眾們:好撩。
娘子們:好嗑。
打字的我:好摳,簪子還讓人家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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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寶貝提醒不忍卒聽的用法,其實這裡是想一下子,意指當時羅月止被這首曲子整得「挺慘」,慘到現在都不想再聽了。以防誤會特此解釋。
第61章 困於酒席
花魁大賽經過公開唱票,五位花魁娘子皆選拔完成。
其中香道一項,獲得寶篆花魁美稱的果真是煙暖玉春樓中人。
娘子名叫葉折桃,制香的功夫是茹媽媽親手教出來的,她將煙暖玉春樓最知名的嬰香加以改良,借鑑南方常用的蒸花之法,香氣叫人聞之一新。
再加上葉折桃姿容出眾,觀眾投給她的梅花小票頗為集中,盛在笸籮中猶如盛了滿滿一筐白梅花瓣。此後又添評委票數,比第二名小小高出一截,眾望所歸,自然摘得魁首。
五位花魁娘子被請到花台之上。
在小甜水巷中生活,滿目金翠繁華,但娘子們都知道,說白了,她們不過是被視作伺候人的「玩意兒」,雖看上去是五陵年少爭纏頭,風光無限,實際狎玩有餘,尊重不足,何時有人能認認真真看她們的技藝與品格?
莫說旁的,也從來沒有人給過她們這樣的機會。
這還是她們第一次憑藉自己的本領獲得如此盛譽,雖不過短短一日,猶如曇花開落,但也是難得從囚籠中脫身出來,呼吸到蓮台之上尤為自在的空氣。
幾位娘子傾身行禮,看向身邊的姐妹,發現彼此眼底都有些泛紅。
羅月止一個大老爺們到底還是不夠細心,對此毫無察覺,只有同樣站在台上的茹媽媽注意到了姑娘們的失態,站在葉折桃身邊捏了捏她的手指,又低聲提醒五位娘子注意儀態。
娘子們這才藏起感觸,面向台下笑顏如花。
鼓聲過後,她們從托盤中捧起事前準備好的五色綢花,齊齊拋向台下。
這是花魁大賽的最後一個項目,五色分別代表五位花魁娘子,搶到綢花的觀眾,可在對應花魁娘子所屬的樓館之中免單消費,當晚所有酒水、菜餚、舞樂佐酒皆不用自掏腰包……
但此單並不包含花魁娘子的出台服務,是否能叫娘子看得上、有機會面見,還得叫郎君們各憑本事。
這五朵綢花一入人潮,就跟哪吒的渾天綾鬧東海似的,引起陣陣爭搶。
幸虧羅月止事前考慮到踩踏問題,規定「擊鼓奪花」,三聲鼓後便不得再有爭搶,如若違規,就算搶到了也不再算數。慌亂沸騰終究是能被控制得住。
最後奪得綢花的五位郎君迎著眾人羨慕嫉妒的目光,興奮地滿面通紅,狂喜之態比本命演唱會被選中登台也差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