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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家的老子兒子都忒老實,當場就被他最後一句話給釣住了,生怕便宜了旁人,趕緊點頭說要干。
羅月止如今在這泱泱皇城之中也算是混出了些許經驗來,談這麼一樁生意易如反掌,不出兩個時辰功夫,就帶著一車搖椅、懷中揣著一份契子,順順噹噹回到了GG坊。
回店之後第一件事,便是把三位GG新人叫在一起開會。
盧定風等人已經在GG坊呆了小半個月,大部分時間都被羅月止安排著去看以前生意的資料。
羅月止竟毫不藏私,從書坊降價推廣的案子開始,每一本策劃案都明明白白交到他們手裡,GG策劃的框架和基本原理如實相告,每樁案子的前因後果也同他們講解清楚,其餘的細節便叫他們自己去悟。
與其說三人是來做工的,不如說是來上課讀書更為妥當。
讀了小半個月書,這還是羅月止第一回 要交代給他們具體差事。
結果仨人把事兒一聽,都覺得心裡沒底:「叫我們去宣傳椅子?」
「正是。」羅月止將契子遞給他們傳閱,「當初面試之時,各位就已經接觸過產品,也都寫了份簡短的章程,我都仔仔細細看過了。雖說仍是生澀稚嫩,但有些想法已見雛形,再細化細化,也是能順著方向進行下去的……尤其是定風的那一份。」
盧定風被他點了名,頗為受寵若驚。
「但好是好,卻有些前後矛盾之處。」羅月止就把他們的策劃卷子放在手邊,如今舉臂便能拿到。
「你們都寫了,此椅造型奇特,或為禮法所不容,故而官宦人家、學子秀才很難輕易接受,反倒是尋常百姓的心思更亦走通,他們結束整日辛勞後仰坐椅中,既能消乏去疲,也能陶冶閒情。」
羅月止抬眼看他們:「既然如此,坐椅的定價怎得能定那麼高?別說陶冶閒情,為了買你這張椅子,就得叫人家先把家底兒掏空了。」
三人忍不住笑起來,都把他的話聽進了心裡。
「不僅定價要符合其身家水準、消費習慣,起名字的時候,也得照顧到他們的喜好。」羅月止問,「定風,你給搖椅起的名字還記得嗎?」
盧定風看了小半個月策劃書,已然明白他的意思,此時提起來頗有些尷尬:「回稟東家,記得,叫流雲流仙椅。」
羅月止笑道:「聽聽,你自己念著都打磕絆。」
三人又笑起來。盧定風尤為不好意思。
「受眾是各位自己敲定的,那所有一切章程,都要同人家的喜好契合才行。既要面對尋常百姓,所有表述都需要符合同一個標準:生動、形象、簡潔。」
羅月止年紀不大,甚至看起來比這三個人都要臉嫩,但他說起生意的時候,怎麼看怎麼有種安定沉穩的氣質,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叫人莫名地想要信服。
仿佛天生該帶著一群人,做這樣的生意。
羅月止以盧定風的策劃為基準,提出諸多改進意見。譬如「流雲流仙椅」這樣的名字,仙氣是夠,但太過複雜拗口,可以修正一下,改作「留仙椅」,意指躺在椅子上飄飄搖搖似在九天之上,神仙來了都會被留住,又借「仙」的概念脫離出人世禮法的桎梏,為今後的推廣宣傳留出迴轉餘地。
經他這樣解釋,幾位新夥計登時覺得耳目一新,並暗自感嘆他目光之長遠。
羅月止下達工作任務:「如果沒有意見,就按照我方才所說的方向將策劃書細化下去,有什麼不懂的、拿不定主意的,可以隨時來問我。五日之後,將完整的策劃書上交給我。」
幾人被他一席話打開思路,對他正是敬佩嘆服,連連點頭答應。
五日之後策劃書交上,羅月止又提出了諸多意見,讓他們繼續去改。
這些天的功夫,何釘與王仲輔那邊的進度頗為喜人,馮春娟已經交代了許多事情。
劉斜此人素愛顏色,又不能堂而皇之出入風月場所,所以頻繁與那些在家宅中「做生意」的商妓相會。他私會了有多少個人馮春娟也不清楚,但她知道的是劉斜素來喜新厭舊,她已然算是跟在他身邊時間最長的幾個人之一。
劉斜做事從來都謹慎,馮壽平常「孝順」他的金銀財寶全都要先經過馮春娟的手,從沒有直接送到劉斜手上過。文和巷的那座宅子,劉斜雖經常來住,但確實是算在馮春娟名下,為的就是不輕易落下把柄。
但馮春娟記得,之前馮壽給劉斜送過一件「傳家之寶」,是一隻足有臂長的白玉花樽,淨如羊脂,罕見非常。
這傳家之寶的妙處遠不止於此。
這還是馮春娟跟在馮壽身邊的時候,聽他偶爾有一次對她講起過。
馮壽曾親口說過,這花樽裡頭有些關竅,人眼透過瓶口看向內膽看不出什麼特別,但將水注滿之後,能從水中隱隱約約看到一句詩,好像是什麼:初景革緒風,新陽改故陰。
誰也不知道這是如何做到的,總之的確是玄之又玄,天下罕見。
馮春娟將這隻花瓶送給劉斜之後,看出他對此瓶喜愛非常,但應該未曾看穿此瓶的秘密。
王仲輔繼續道:「馮娘子還說,劉斜除了收受禮物之外,同官場上的人還有錢權往來。她曾經偷聽過一些,其中一個人,正是皇城司的某位高官。」
第91章 活水長流
當朝吏制,文勝武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