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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壽震驚,下意識去看劉斜。劉斜卻一臉冷漠,仿佛同他根本不認識。
晁知府仔細看過證詞與契子,時間與內容皆與羅月止所說相符:「馮壽,你有何話說?」
馮壽突然面臨如此危機,腦子也是轉得挺快,張口便是伸冤:「鄙民冤枉!他們聯合起來要迫害與我,那些司人頭素來和邱十五交往密切,都是同夥,他們假做證詞不足為信啊!」
邱十五被他這嘴臉氣得不行:「你血口噴人!」
羅月止問道:「你說證詞作偽,難不成服務契子也是作偽嗎?」
「怎麼不是作偽?你們定是買通了人……才這樣坑害於我!」
羅月止淡然道:「上頭有你的手印呢,稍加對比便知是否作偽。」
「來人。」晁知府道,「叫他按紅。」
馮壽大驚失色,一時間也想不出什麼辦法,口中連喊冤枉,被衙役按住之後,竟口不擇言大叫一聲:「劉大官人!救命啊!」
「劉大官人?」羅月止輕輕笑了起來,「在場有兩位姓劉的官人呢,不知你叫的是哪一位?」
「這位郎君是什麼意思?」那位戶部判官劉斜站在堂下,神色一片冷靜淡然,「聽您的意思,是覺得這人同我們劉氏兄弟兩個有關係?」
「不然為何叫您過來一趟呢?」
「我倒正想問呢,為何叫我來這一趟?」劉斜面向晁知府,「我衙中尚且有很多公務要處理,本以為開封府有甚麼要緊事需要幫助,沒想到這堂上亂七八糟的,竟是些聽不懂的話,從未見過的人……倘若是這樣,晁知府,我就先行告退了。」
「劉判官莫急,的確有些事要問你。」晁知府從小箱中取出一張賣身契,對著名字問道,「你家中是否有一位妾室,名叫馮春娟?」
劉斜沉默片刻,問道:「家宅私事,晁知府因何在大庭廣眾之下過問?」
「你且回答有還是沒有?」
「有。」劉斜回答道,「我與這位小娘子萍水相逢,情投意合,娶過門來為妾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馮春娟並非良籍,乃是馮壽從青樓中買出來的一名商妓,賣身契就在這裡!這位羅郎君認為馮壽將此女送於你為妾,意在施行賄賂,官商勾結,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劉斜臉色突然變了:「商妓?」
鼓院院判輕笑一聲,問他:「本朝律法嚴禁官員嫖妓宿妓,劉判官難道不知道嗎?」
劉斜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但依舊維持著起碼的冷靜:「啟稟知府,我與那馮春娟相識之時,她並未在任何勾欄樓館獻藝,又自稱是良家女子,我對此毫不知情!是她誆騙於我!還有甚麼賣身契、馮壽,這些事情我一概不知!」
「啟稟知府,指印對比過了,契子上的指印的確為馮壽所按。」
「大膽刁民,你擾亂市易也就算了,還指使賤籍賊婦,惡意誆騙朝廷命官,是何居心!」劉斜指著馮壽怒斥,後貼掌行禮,「此等荒謬之事天理難容!請知府允我暫且離開,我這就叫人將那賊婦從家中拖過來亂棍打死!以儆效尤!」
第80章 罪罰落地
「亂棍打死,以儆效尤?」
羅月止聽到這句話,只覺得荒誕至極,看向劉斜的目光驚異非常,忍到現在的憤怒噴涌而出:「方才這位劉官人還說什麼情投意合,郎情妾意,如今於自身利益有妨礙,便張口就要將無辜女子推出來抵罪,這豈是丈夫應行之事!實乃禽獸也!」
劉科指著羅月止鼻子:「你一個升斗小民,在堂上公然辱罵朝廷命官,當真小命不想要了嗎!」
「月止郎君……」周鴛鴛偷偷拽他袖子,滿面擔憂,「郎君息怒,莫要逞口舌之快……」
晁知府一拍驚堂木:「肅靜!」
他看向已經癱軟在地的馮壽:「罪民馮壽,我且問你,你方才喊的那句『劉大官人』是喊得誰?你認得哪一個?」
馮壽看劉斜方才那一番做派,顯然已經明白這人選擇明哲保身,要將他像壁虎尾巴一樣割下來丟棄了,他想起之前送給他的那些宅院美人,金銀財寶,惡念陡盛,心想絕不能叫他就這樣逃過去了。
要死……就他媽一起死!
「我叫的就是他!戶部判官劉斜!他收了我送的娘們兒,收了我送的宅院,收了我送的金銀珠寶!就是他!」
劉斜一甩袖子,斥道:「荒謬!這都是你與那賤人私相授受的勾當,我一概不知!你膽敢把髒水潑到我身上!」
何釘看他們嚷嚷半天說不到點子上,忍不住插嘴提醒道:「說起宅院,箱子裡頭還有馮壽購買宅子的票據呢,如今這宅子在誰名下,又是誰在居住,一查就清楚了。」
馮壽剛才便看何釘眼熟,如今他此話一出,馮壽牙縫裡擠出來幾個字:「是你……你果然沒安好心!知府大人,這人假借長工之名潛入我家裡,偷盜票據和契子,理應一併治罪!」
何釘眉毛都不帶動的,嗤笑一聲:「我假借長工之名潛進你家裡?證據呢?你有證明我在你那兒做過工嗎?簽過長工契子嗎?」
馮壽臉色鐵青:「你、你!」
「都閉嘴!你們審案還是本官審案!」
這場面亂得真是沒邊了,晁知府連拍三聲驚堂木,拍得滿堂人都安靜下來。
「從現在開始,誰若再敢插嘴,一併行杖二十!我看誰還要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