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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蘇子美給羅月止背的詩:是阮籍的《詠懷》。全詩如下:昔日繁華子,安陵與龍陽。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輝光。悅懌若九春,磬折似秋霜。流盼發姿媚,言笑吐芬芳。攜手等歡愛,宿昔同裘裳。願為雙飛鳥,比翼共翱翔。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
「安陵與龍陽」我國古代著名彎美男x2,本詩什麼意思就不用我翻譯了吧哈哈哈。
[3]北宋對同性戀的態度:中國自古以來對權貴階層的男同性戀行為包容度較高,只要不涉及到與有婦之夫通姦,便大都當作風花雪月的私事來看待。北宋亦然。
彼時青樓妓館眾多,專門面對小眾性向的象姑館(相公館,即為男妓館)開得滿地都是也沒人管。直到徽宗時期,朝廷才開始嚴格管控男娼風氣:「告捕男子為娼,杖一百,告者賞錢五十貫。」但尷尬在於並沒什麼人告發。待到靖康之亂,衣冠南渡,這則法令就不了了之了。
第190章 信與不信
吃齋念佛堅持不婚的博平郡王,如今成了趙宗楠面前最堅實的一塊盾牌。
皇帝如今盯著變法還來不及,更不愛多管宗室閒事,他連表弟都勸不動,也懶得相勸,遑論不同輩的子侄。
甚至有人說起了陰謀論:
延國公早些年被太后養在宮中,就是當作未來儲君人選的。
太后失勢,官家坐穩了天子之位,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孩子送出了皇宮,此後又刻意讓他與生母分離,將他過繼去早已去世的二伯名下,孤零零成為一支獨脈,也正是忌憚他的緣故。
他這些年最守規矩、最知進退,官家方才對他有了些許愧疚之心,幾年前破格授爵國公,一方面出於彌補之情,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向世人展示自己的寬厚體恤。
但現下的形勢不比以往。
官家已經連續夭折了三個兒子,若再無所出,東宮空虛,人心不穩,怕是又要被朝臣逼迫著,從宗室中過繼一個子侄到宮中居住。
站在官家的立場上,適齡宗室們一個個都不成婚、不生兒子,無心東宮之位,他心裡才更高興呢。
而這素有仁德之名的延國公,此時突然流傳出個斷袖風聞,正是迎合上意,討官家歡心的避禍之策。
……若當真是如此,那緋聞的另一個主人公羅月止倒有些可惜。
正好的年紀,滿身的富貴,為了他卻甘願忍受流言蜚語,聽說還未曾婚配呢,以後婚事怕都會受到影響。
不管是不是真的,經過此事,他都難免同延國公綁在一起,拿不準底細,誰敢跟堂堂國公爺搶人啊?
而就在此時,延國公趙宗楠又做了一件令諸人都意想不到的事。
他竟堂而皇之帶著羅月止和家裡的兩隻小貓,同乘一輛馬車,到母親陶國夫人的府上赴宴去了。
「我看那斷袖之事必定是假的!」
有人當即站定了立場。
「若是個真事,難免心虛避諱,可那兩人卻反其道而行之,越來越黏糊,這不是做給別人看的又是什麼?只有蠢人才會獨看表面,聽之信之!」
「我瞧著也假。人家真正感情深厚的,便猶如那干棗果子,表面上看不出什麼,糖都藏在心裡頭,誰像他們似的將親密都擺在檯面上,看著陣仗忒大,卻硌的人牙疼。」
人心難測,說到底就是賤得慌。
他們只愛信自己親手挖掘出來的細枝末節,若把你儂我儂擺到檯面上來,他們反倒覺得膩歪,偏偏不樂意信了,又去賭人家貌合神離。
羅月止自然明白趙宗楠的籌算,可如今情形再見到蒲夫人,未免有些難堪。
蒲夫人似笑非笑的模樣與她那好兒子如出一轍,待見到了人,便拉著羅月止去讀新收集來的貓書,外頭那些風聞,竟是隻字未提。
也叫他暫時躲過了外頭那些試探的目光。
看完了書,她方才說了幾句真心話。
蒲夫人將阿晞抱在懷裡,輕輕撫摸他脊背上柔軟的淡金色絨毛。
「我家小孩雖血脈金貴,卻生得命不好,自小便離開母親,要獨自在外面討生活,與其他兄弟姐妹不同,是從沒有嬌生慣養過的。
我打心底里覺得虧欠,他願意過怎樣的日子,只要不違律法,不違祖制,便由著他自己來選……但你也該理解我們做長輩的憂心,本不願叫他跟在蹉跎勞碌的人身邊過日子。」
羅月止低頭站在階下:「夫人這話,之前已經講過一次了。」
蒲夫人道:「彼時非今日。彼時的話,也不同於今日的話。」
羅月止明白了她的意思,深深行下一禮:「今日既然來了,便無回頭的打算,日後絕不敢相負。」
「族籍之上,我早不算做他的母親,但除了我,又有誰將他視作自家孩子放在心上……事到今日,有些話我不得不說。」
蒲夫人靜靜看著面前長揖不起的年輕人。
「他性情如何,我清楚得很,平日裡瞧著溫和寬厚,骨子裡卻倔強遠超常人,若一意孤行,日後少不得在宗室家過繼一個子嗣,承擔門庭之責。你須得對這個孩子視若己出,盡到細心撫養之責。故而我有一個條件……」
蒲夫人攥緊了手指:「他為你付出了什麼,你便要以同理報之,絕對沒有招妻納妾,坐享齊人之福的道理,更不許事後反悔,想以綿延血脈為名留下你自己的子嗣,一家子其樂融融,反叫我家兒郎獨守空房。倘若你不答應,今日之事我亦不會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