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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你那兄弟揍我在後,是你!你占我的地盤在先!總之都不是什麼好東西!」王二嚷嚷道,「諸位小師父,我乃你們家維那法師俗家的族侄,幫我做事重重有賞,你們快幫我把這兩個畜生扔出寺去!」
「這話說的沒有道理。」羅月止搖頭,「你我之間的確有爭議在先,這沒錯。但我哥哥打你,我可是遞上名帖,事前和郎君你報備完全了的,不能說他突然發難。」
王二看他跟看傻子一樣:「你放屁!你什麼時候給我遞名帖了!什麼時候給我報備了!」
羅月止溫言道:「郎君細看,你腳下是不是有一片銀杏葉。」
王二忍不住往腳底下看,的確看到一片翠綠的銀杏葉,還是他剛才被掄上樹的時候震下來的。他一臉惱怒:「混帳東西,你不會想說這破樹葉子就是你的名帖吧?!」
「怎麼就不是呢?」羅月止語氣溫文爾雅,跟哄人似的,「郎君既然能以小石子為占位憑證,我為什麼不能以銀杏葉為名帖?佛教所言,眾生平等,諸法平等,為何你能胡攪蠻纏,我卻不能還治其身?」
羅月止注視領頭的僧人:「這位小師父,您說我這樣的處置,是否迎合了貴教的法旨?」
領頭的年輕僧人沒想到羅月止張口便引用佛法,愣了愣,轉身呵斥王二:「好你個潑皮!原是你又在招惹是非,快隨我去見維那法師!」說罷便將王二帶走了,也沒再同羅月止他們說話。
羅月止看這樣子,搖搖頭,與何釘說:「輕拿輕放,這王二在大相國寺的關係好像是挺硬的。」
「他們還會來找麻煩嗎?」何釘問。
「這位小師父既然未曾對我們發難,說明還是明事理的,寺中之人定不會以這件事為由頭再來找咱們的麻煩。但看他同樣沒有對王二做出懲罰,估計之後也無法奈他如何,就怕從寺里放出來之後,王二還會過來找不痛快。」
「大不了再把他扔樹上一回。」何釘沒把王二放在眼裡,繼續在樹下收拾攤位,「這樣的潑皮無賴我見多了,只能打服,別無他法!」
「多虧今天哥哥跟著。」羅月止也繼續干起活來,他笑道,「若今天只是我一個人,定不敢這樣強硬地反駁回去。果然還是那句老話……一力降十會。」
「管他八會九會。我只知道,不能讓歹人欺負了自家兄弟。」何釘大手拍拍羅月止肩膀,「月止只管說你想說的,有為兄幫你撐腰呢,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
羅月止但笑不語。他心說,何釘不愧是當日在銀橋茶鋪中他一眼便認定的義兄,俠義之心當真溢於言表。
羅月止的思量果真沒錯,寺廟並沒有人來找他們的麻煩。
但開張沒多久,羅月止便發現有好些神態不善的人聚集在周圍,也不鬧事,也不喧譁,就在附近轉悠,把大家過來逛街的路堵住了。
遊客們看這邊人多,而且看上去多少有點痞里痞氣的,便都不往這邊走了,繞道去其他攤子逛游,打算過一會兒,等這些痞子走了再逛這部分。
這樣一來,以羅月止背靠的一棵銀杏樹為核心,周邊好多家攤位都受了影響。他們大概也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看向羅月止與何釘的眼神欲語還休,不知是懼怕還是怨恨。
羅月止迎著這些眼神,心道,有一些人性心態,真是千古如一。
他們難道不知道這些人是王二招來的嗎?
他們難道不清楚這件事是王二惹是生非,欺負良善在先的嗎?
他們難道不知道羅月止只是為了維護自己權益才積極反抗嗎?
他們都知道。
可就算是這樣,他們還是會把這筆帳記在羅月止頭上。覺得是他的反抗招致王二的報復,以至於現在連累他們。倘若羅月止當時忍下了,給王二上供幾兩銀子,說幾句軟話讓王二滿意,把他打發走人,何至於現在把他們也牽扯進去。
錯就錯在羅月止反抗了,羅月止才是導致他們沒買賣可做的罪魁禍首。
這種情緒,在他們的眼神里已經寫得明明白白了。
何釘看他們這樣躲躲閃閃又毫無善意的目光,登時來了脾氣,差點又要動武。羅月止伸手將他攔住了。
方才幫羅月止說過話,擺攤賣團扇的販郎此時竟然主動挨了過來,低聲同羅月止說:「小郎君,我方才說什麼來著,你當時還不如就隨了那王二的意……否則就會像現在這樣,他手底下好幾個潑皮無賴,成天無所事事,若把你盯上了,便可日日來找你麻煩。你說你這是何苦呢……聽我一句勸,這裡的生意你怕是不好做了,不如就走了吧,找個其他的地方去經營,總比讓他們這樣困著強。」
「多謝郎君好意。」羅月止誠懇道,「方才他來找我麻煩,是郎君挺身而出替我周旋,如今大家視我為眼中釘,郎君又主動過來給我出主意……仁善之心,月止心領了。」
販郎其實也是想著,若將羅月止哄走了,這些潑皮便不會為難自己,他好做生意。聽羅月止這樣一番感激的話,不禁有些羞愧。
「不過事情還沒到山窮水盡的時候。」羅月止跟他眨眨眼睛,神秘兮兮道,「我還有個法寶沒亮出來呢。郎君莫著急,我定不會讓諸位做不成買賣。」
羅月止招呼何釘將平頭車上的竹竿拿出來。
何釘笑道:「好傢夥,這東西終於要出場了,我倒要看看是個什麼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