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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秋看他這麼喜歡,沒叫羅月止廢多少口舌便答應下來,問他有沒有合適的人家。
羅月止道,這件事就交給他去辦。
今年開封府的老鼠的確鬧騰得有些歡,聽說連禁省之內也頻見碩鼠亂竄,連官家都在四處尋找貓崽子,想多養一些在宮中。
延國公府的織娘子看上去慵懶嬌弱,捕鼠確是一把好手。這幾天她靜靜守在庫房附近,還頗有些守株待「鼠」的智慧,一出手就能端一窩,鼠屍按大小排列整齊擺在台階上,端的是戰功碩碩。
阿織無辜地坐在旁邊,偶爾低頭舔舔粉白貓爪,全然看不出那份把老鼠全家「株連九族」的霸氣。
阿織只捕鼠,卻不愛吃鼠,頂多喜歡用鼻子頂頂,再拿爪子撥弄著玩。
她看見羅月止又來了,便放棄那串一動不動的新玩具,踮著貓步慢吞吞朝他走過來,爪子扒扒衣角,又讓他抱。
羅月止看著她剛扒拉過死老鼠的小爪子,沉默半天,但到底還是扛不住那張一本正經可愛透頂的小貓臉,托著她腋下把她抱進懷裡,爪子確是不敢再捏的。
之前趙宗楠提過一嘴,說阿織的兩個兄弟還沒找到主家。但就在前幾天,阿織的二哥送到宮中去陪德妃娘娘了,如今蒲夫人府上只剩下一隻叫做阿晞的長毛白貓。
他雖也是只金被銀床,但品相沒有弟弟妹妹那麼好,背上的金色毛髮顏色略淡,如同深冬清晨皚皚白雪之上覆蓋了一層很朦朧的淡金陽光,故得名「阿晞」。
在羅月止曾經生活的二十一世紀,年輕人幾乎人均「白毛控」,小貓毛髮顏色淺在當代是個缺陷,卻影響不到羅月止。但在羅月止這兒,根本就沒那套「毛色鄙視鏈」,淡色小花貓,那不是更好了嗎。
羅月止坦然道:「我若聘貓,便不重品相,更重眼緣,若是我喜歡他,他也相中了我,就是最合適不過。」
懷裡的阿織仰頭看著他,突然又輕又軟地「咪」了一聲。
這孩子好像很少開口出聲,趙宗楠都沒聽過幾回。他笑道:「看來阿織先替她哥哥相中你了。」
「這麼喜歡我啊?」羅月止受寵若驚,一邊笑用臉頰去蹭小貓臉,蹭了半天才想起這小娘子剛用這張俊俏的小毛臉兒拱了半天死老鼠,後知後覺僵在原地。
趙宗楠也不提醒他,就在旁邊靜靜看戲,神色平靜,幸災樂禍都寫在了眼睛裡。
羅月止和趙宗楠約好了聘貓,本說先讓趙宗楠把阿晞從蒲夫人府上接出來,羅月止直接到延國公府來聘。
結果趙宗楠幾日後拿到回音,蒲夫人一封手書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我母親說要親自見你。」
趙宗楠收起信箋,語氣雲淡風輕,神情滿是戲謔:「她知道你就是那個氈制羊毛的郎君,這次又要聘走雲箔最後一隻貓崽,便一定要你去她府上,叫她親自把關才行。」
羅月止睜大眼睛,登時嚇得不敢說話了,沉默半天:「雖說領走貓崽占著一個「聘」字,可看這架勢,陶國夫人要親自把關……怎麼當真跟聘姑爺似的?」
「那就看……」趙宗楠似笑非笑,「那就看月止是不是誠心要娶。」
羅月止覺得他話裡有話,並覺得他忒煩人。
他的確是誠心想聘貓,可也萬萬沒做好直接面見趙宗楠生母的準備。
「陶國夫人當真要見我?我一個小商賈,既無功名也無官職的尋常百姓,她看不上我怎麼辦。」羅月止全沒個底氣,甚至開始打退堂鼓了,「我不行,我不敢聘了。」
「大丈夫無愧於行,有什麼敢不敢的。」
趙宗楠勸說他:「雲箔素有善於捕鼠的名聲,這一窩貓崽教習得尤其出色,晞哥兒雖聰慧不及二弟,乖巧不及小妹,但在捕鼠一道最為天賦異稟。
偌大皇城之中,像他這樣水準的小貓絕對不可多得。月止家裡和書坊中多有木料書冊,都是最怕鼠咬的,你當真要錯過機會?」
羅月止當初說趙宗楠在二十一世紀能當個投資人。他現在覺得,他若做不成投資人,做個推銷員怕是也能掙大錢!
「您說得對。」羅月止被說得動心,心一橫,開口道,「我這就去準備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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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要見家長了。
第95章 羅郎聘貓
羅月止已經告誡自己一定要放平心態,卻還是連著好幾天睡不好覺,一想到要面見蒲夫人就手心發汗,輾轉反側。
趙宗楠接羅月止上馬車,看他那坐立不安的模樣,很沒有義氣地笑出了聲來,還試圖伸手去摸羅月止眼角:「月止幾天沒合眼了?如今眼角都是紅的。」
羅月止不讓他動手動腳,頗為緊張地詢問:「紅得厲害麼,是不是看起來沒甚麼精神?」
趙宗楠說話沒一個字是羅月止愛聽的:「不厲害,像受了欺負的兔子,只叫人覺得可憐。」
羅月止顧不上與他鬥嘴,很嚴肅地講話:「我要抓緊時間閉目養神,養精蓄銳,你莫要鬧我了。」
趙宗楠笑著攤開手,表示乖乖聽話,絕不打擾。
雖說不打擾,他卻仗著車輿中沒有旁人,眼神全無顧及,靜靜看了羅月止一路。
趙宗楠之前都沒發現,羅月止左側頸邊靠近耳下的地方有一顆很小的紅痣,他此時說要閉目養神,頭向右側偏過去,便把這顆小痣暴露在了趙宗楠眼中。那顆痣真的很小,小得精緻,像用細針在皮膚上戳刺出的針尖兒大的血珠,隨著車馬和呼吸的動作而輕輕顛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