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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判官一聽這個,登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瞠目結舌,哆哆嗦嗦扯開連環畫,瞪圓一雙眼睛問他:「你抓的是羅氏書坊的人……你把羅月止給抓了?!」
「咋了。」劉探事嚼蓮子的動作慢了下來,「你也認識他啊?」
「我的親祖宗……你替誰出氣啊?你替誰出氣啊!犯得著把這位給抓了?!」
趙判官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把長袍下擺一撈,撒腿就往門外跑。
第78章 三方會晤
趙判官一路小跑著奔向西獄,片刻都不敢耽誤。
當差的獄卒罕見他這樣火急火燎的模樣,一時愣住了,呆呆目視趙判官朝他們衝過來。
趙判官看他們這模樣便心裡來氣,斥問:「愣著幹什麼,方才送進來的那個人呢!」
獄卒一臉迷茫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看他急得頭上都快冒煙了,連忙引他過去:「在這邊呢,剛關進來一個時辰都不到。」
趙判官催他趕快,跟在獄卒身後趕緊往西獄裡頭鑽,進到男監區西邊第三間,果真看到一位消瘦端正的年輕郎君站在陰暗狹小的牢房裡頭,看那張眉清目秀的小短臉,正是當日在延國公府與國公爺談笑風生的羅月止羅郎君。
「還不趕緊開門!」趙判官急得踢了獄卒一腳。
羅月止早聽見趙判官的聲音了,目視他過來,依舊是個叫人看不清深淺的笑模樣。
獄卒聽趙判官的吩咐給羅月止開了門,羅月止卻沒動,仍舊穩穩噹噹地站在監牢裡頭。
「羅郎君,這其中怕是有什麼誤會。」趙判官身負品階,自然是不可能給一個平民百姓行禮的,但如今這語氣也和行禮差不多了,簡直稱得上是恭敬。
「牢房陰冷,您先上我東廳里去坐會兒,喝杯茶和緩和緩。有什麼事兒咱們可以慢慢說。」
羅月止笑眯眯,開口說起話避重就輕:「趙判官,好巧呀。你我前些日子酒席一別,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
趙判官哪兒敢接這個話茬,監牢狹小,他側身給羅月止讓出一條道來:「郎君請往這邊,先出來吧。」
「回稟判官,聊幾句天可以,出這道門怕是不妥。」
羅月止不動。
「判官有所不知,我今日是被皇城司探事司的官人抓回來的,他對我說,開封府衙管不得皇城司抓捕回來的人,這乃是約定俗成的規矩。我雖是個普通百姓,但也懂得什麼叫做規矩法理,斷不敢做知法犯法的事情。」
趙判官心裡覺得他忒傻,有人救還不趕緊領情,反倒樂意在這腌臢地方呆著,這不是腦子有毛病麼。
但面上還是勸慰著:「您既是遵紀守法,又怎麼會被弄到這兒來?可不就是其中有些誤會麼!此時劉探事正在東廳里坐著,郎君同我過去一趟,把話說清楚,事情就算了結了。」
「我也想知道,我遵紀守法,為何會被弄到這裡來。」
羅月止斯斯文文給他作揖:「既然咱們的目的都是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還請趙判官再等等。」
「等?等什麼?」
羅月止笑得溫純:「等一個公道。」
趙判官看他樣子,心道不好,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那個劉探事不過一個小小的探事司頭領,手底下管著區區四五十個人。趙判官這樣正經的文官,品階比他高出不知道多少,但因劉探事還頂著個皇城司的名頭,位低權高,趙判官平日裡才對他親近禮遇。但說到底,不過是幾杯茶水、幾顆鮮蓮子的交情罷了。
和那個徒有其表的劉探事相比,羅月止這樣不動聲色的才更加可怕。趙判官不知道他要等的究竟是什麼,但他對局勢已然心裡有數,心中的天平逐漸往一側偏移。
他琢磨好了立場,正欲開口,卻有開封府衙役找了過來,高聲道:「趙判官,可找到你了,登聞鼓院來人了!如今正在堂上同知府說話呢!知府叫您趕快過去,還有……還有一位姓羅的郎君,也要一併帶上堂去!」
趙判官睜大眼睛,猛地回頭看向羅月止。
羅月止自然聽到了那位衙役的話。他抬起左腳,輕巧地邁出了監牢。
「公道來啦。」羅月止反客為主,伸手恭敬地指引趙判官,「判官請。」
羅月止被皇城司人帶走後,阿虎按羅月止所說,立馬到處去找何釘,把羅月止交代的話一五一十轉述給他。
何釘大罵一聲「娘了個腿的官府,最近怎麼總是和他們打交道」,大長腿一邁,跟陣風似的從酒鋪子竄了出去。
他掏百文錢在街角牽了匹馬,快馬加鞭往南去到柳井巷茶坊,接上周鴛鴛,兩人直奔宣德門登聞鼓院。
登聞鼓院前些日子因壽州一案狠狠吃了回瓜落,院判都被流放出京了,內部官員大換血,正是不敢專擅的時候。
一大院子的人,現在最怕聽見的就是周鴛鴛仨字兒。
他們見這位姑奶奶突然登門,連鼓槌子都沒讓她碰,直接告饒:您別敲了我們害怕,這次有什麼冤情要訴,您直接吩咐就成……
兩人直抒來意。登聞鼓院人一聽此案跟皇城司有關,面面相覷,臉色都不太好看,為難道:「皇城司直屬官家,行事素來百無禁忌,這事兒我們鼓院實在不好插手,您看……」
周鴛鴛對付登聞鼓院算是有經驗了:「之前壽州的事,您這邊不也說不好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