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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際上,洛倫佐付多了,可是他自己還不知道。
洛倫佐往嘴裡丟了一小塊糖果,發膩的甜味在口中散開,尖銳而不平整的邊角划過舌尖,緩慢的融化變得圓滑。
洛倫佐的錢不多,在贏得那場比賽之前,可以說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再加上他本身就是奴隸,根本不需要支付他哪怕一塊錢的工錢。不過在贏得比賽之後,因為所謂的體面,伯爵賞了他一些東西,不是什麼很重要的東西,單純只是伯爵為了自己的臉上好看。
不過那些東西在交到他之前,艱難地通過管家僕人的層層剝削,最終只留下了一些不值錢的小物件。
之後管家也給名義上的騎士分配了每周的薪酬,他在財務上寫明了是一名騎士該有的薪酬,但是實際上洛倫佐到手,能留下十分之一都算不錯了。
就是憑藉洛倫佐不在意這些事情,管家正大光明做的。管家還表示洛倫佐每日吃喝用住也得花錢,於是剩下的十分之一繼續剝削,到了現在,就剩下了幾枚可憐的硬幣。
洛倫佐買糖又把這筆錢支出了,於是他現在口袋裡的錢,要比那對兄弟還乾淨。
那對兄弟是孤兒,沒有父母,沒有穩固的居所,白天在各種地方嘗試打零工賺錢保證吃食,晚上就縮在一個擋風的角落之中,用藏起來的硬邦邦的地毯作為被子,互相取暖。
他們最喜歡去麵包店,因為麵包店經常會剩下一些過期的麵包賣不出去,會丟進垃圾桶之中,或者還沒有完全過期的話,老闆就會廉價賣給他們。
麵包不太適合存放,所以一旦到手,這對兄弟都得儘快吃完,以免有其他流浪漢看到了爭搶。
有時候麵包吃膩了,還會去酒館飯店那裡偷摸摸沒用過的邊角料,拿著那個堅強的什麼都能熬的鐵鍋熬煮一鍋熱湯。
明明沒有錢,但是這對兄弟生活的很充實。
“聽好了,艾貝,等我們再長大一點,我們就可以找到穩定的工作了,到時候我們就能攢下錢,去租一間房子住了!”兄弟之中的哥哥強調道:“所以我們絕對不能偷搶!萬一名聲壞了,那些大人那些老闆就不會讓我們得到工作,到時候也就不能穩定下來!”
“只是現在稍微辛苦一點點而已。”哥哥的眼裡帶著對未來的希望:“現在我打的零工足夠保證我們每天有一頓飯可以吃飽,稍微省省,還可以當成兩頓。”
“老闆看我勤快,還會多給我一點小費!一旦我們忍不住去偷的話,以後老闆也就不信任我們了,我們就只能去更糟糕的地方,面對更壞的老闆了!”
“尤其是這些老闆都是互相認識的,只要在一個人眼裡做了壞事,他就會順便告訴周邊所有的同階級的人,這也是他們平日裡聊天的話題。”
弟弟艾貝眨眨眼睛,似懂非懂,但還是乖乖點頭。
這裡是王都,不論如何,這裡的街道是最乾淨、治安也最好的地方。
在這裡這對兄弟可以互相支撐著活下去,好心的老闆偶爾也會留一些麵包或者邊角料給他們,偶爾得到的好心人的幫助更是可以支持他們一小段時間的“奢侈”。
就比如當時的糖果——如果食物都不能保證,他們也不可能有心情花費一下午的時間去製作味道並不怎麼樣的糖塊。
哥哥很清楚,一旦被趕出王都,就不會有這樣輕鬆的生活了。到時候孤兒也會成倍的增多,可以把握的資源也變成需要爭奪的。
洛倫佐大多數時間還是要在伯爵府之中當一個漂亮的掛件,而每次有了空餘的時間,他就會去蹲點那對兄弟。
洛倫佐沒有自己不要被發現的概念,他只是習慣性將自己隱藏在暗處,消除自身的存在感。
這是一個在鬥獸場之中能保命的技能。
所以,被發現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洛倫佐身上的衣服很乾淨——雖然管家會剋扣他應該到手的薪酬,但是為了伯爵的體面,以免被傳出去什麼伯爵家連騎士的衣著整潔都無法保證,管家對於洛倫佐的著裝表現還是很在意的。
乾淨整潔還帶著貴族標識的衣服,以及那張好看的臉,讓那對兄弟下意識否定了洛倫佐是盯上他們的流浪漢的可能性,也沒有想到這個衣著整潔的大人已經跟蹤了他們很長一段時間。
兄弟之中的哥哥將弟弟護在身後,用一種疑惑又好奇地目光看著洛倫佐。
兩邊互相對視,還是那個哥哥先沒忍住,主動開口道:“您好,這位大人,有什麼是我們能幫助您的嗎?”
洛倫佐搖頭,那個哥哥就繼續問:“那是我們有什麼地方對您……額,失禮了?”
洛倫佐還是和剛才一樣的反應,這讓兄弟之中的哥哥頭疼起來了,他懷疑自己遇到了一個傻子。
可是看著洛倫佐的臉,他又一次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在這尷尬的氛圍之中,兄弟之中的弟弟,艾貝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叫了一聲,開口說道:“我見過你!”
艾貝對著自己的哥哥說道:“之前我幫水果店的老闆跑腿的時候,看到過這個哥哥!”
艾貝眼睛亮晶晶的:“他和一個姐姐站在一起,手裡還拎著很多東西,我有聽到老闆稱呼他為‘騎士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