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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這日天氣和煦,鳥語花香,安陽的身子也一日賽一日的大好了起來,羊圈裡的那些羊一隻只漸少了,每日一鍋羊湯煨著,一碗羊乳灌著,安陽掉下的那些肉漸漸長了回來,甚至比去年此時,更要珠圓玉潤了些。
安陽定了日期,決定在三月初八這日,宴請了滿京好友於將軍府參宴,將軍府無花,無景,於是,安陽操辦了一場行酒宴,邀請滿京好友前來參宴。
這一次,安陽無關身份,無關親疏,欲將滿京四品以上的娘子郎君們全部給悉數請了來。
安陽郡主設宴,還設在將軍府,還是一場行酒令,無論是哪一個名頭,勢必都叫人激動萬分,神往不已。
要知道,安陽郡主已多年不曾設宴了,尤記得還是當年在閨閣中在郡主府時才略設過幾回,因郡主府的景致一絕,她府上那芳香十里的十里芳菲庭,聽說比之宮裡的御花園甚至是不差的,無比令神往之,而郡主設宴,來參宴者無不富貴顯赫,說句誇張的,全部都是皇子公子,郡主縣主級別的,可謂是滿京頂級盛宴中的盛宴,故而每一回郡主設宴,都讓滿京貴女圈子裡動盪數月無休止。
而今年雖不在郡主府,改設在了將軍府,卻更令人興致勃勃,要知道,將軍府於滿京而已,是遠比郡主府更為神秘之所,因為除了當年的顧家大婚辦理婚事以外,顧家已有十數年未曾辦過任何宴局了,如今顧家大開府門,如何不令人兩眼望穿呢?
關鍵是,將軍府的這場行酒宴,不止請了皇親國戚,還將滿京四品以上的官家小姐郎君們悉數宴請,不過是才遞出去一個風聲,滿京上下一個個便早已經按耐不住,激動不已呢?
安陽之所以提前放出風聲,是為了避開其他府上的一些重要宴會,例如安伯侯府的桃花宴,國公府一年一度的詩詞宴,還有其他旁的府上的諸多宴會。
這日,提前半月安陽便將所有的請帖全部寫好,命人一一送了出去。
寫了七八十份請帖,安陽半邊身子都麻了,剛落筆,蕉月立馬過來給安陽揉肩,道:“主子,今兒個天氣好,一會兒不若去庭院裡曬曬,早前下了大半個月的雨,今兒個這太陽來得太及時了,太醫說讓您平日裡該多曬曬太陽,該多出去走動走動,活動活動筋骨的。”
蕉月見郡主寫了一上午,便竭力勸說著,想了想,又道:“大人也讓奴婢們無事多領著您多走動走動,大人說不該日日悶在屋子裡頭,回頭人該悶壞了。”
蕉月怕郡主犯懶,甚至將顧青山這塊牌匾給搬了出來。
安陽想了想,便道:“那一會兒去北鎮街逛逛罷,正好要為宴會添些事物!”
自去年八月守孝以來至今,安陽已足足有大半年未曾踏出過府門了,見這日天氣和煦,風和日麗,便萌生出了外頭散散的心思,想了想,又道:“記得知會明月一聲,不然那小妮子又該在耳旁嘮叨不止了!”
蕉月聽說安陽這日要出門,也是有些高興,立馬興沖沖的打發人去了北苑,邀請姜小娘子。
安陽則在顧青山的書房東瞧瞧,西瞅瞅。
顧青山去上值了,安陽今日的請帖是在他的書房謄寫的,安陽來他的書房次數並不多,她看到這些書書冊冊的就腦袋瓜子疼,她不愛看書,有幾回見顧青山瞧得認真,有美人在側,他竟都坐懷不亂,將手中的書冊瞧得不離手,一眼沒有朝著身側安陽身上多看一眼,儼然將書房裡的安陽給拋在了九霄雲外,安陽哪裡受過這樣的冷落,於是有幾回成心搗亂,非得命令顧青山念書給她聽。
結果不想顧青山看的那些書,儘管顧青山的聲音低醇好聽,可那書中的內容實在過於晦澀難懂,許多字眼她連聽都沒有聽過,就跟聽天書似的,聽了幾回,安陽便昏昏欲睡了幾回,至此,對他這書房徹底失去了興致。
今兒個她一人,便耐著性子東瞧瞧,西看看。
這兒翻翻,那裡找找,連她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在翻找些什麼,或許是她每日來這書房,總覺得顧青山的神色怪怪的,她走到哪兒,他的雙眼立馬便跟到哪兒,好似怕她亂翻亂看,翻看到哪些見不得人的東西似的。
倒也並不明顯,就是這人罷,在一塊相處久了,對對方的行為舉止便越發熟悉了,顧青山雖不曾表現出來,可安陽的第六感就是感應到了。
這屋子裡頭定然有些什麼,是不想讓她發現的。
安陽找啊找,翻啊翻。
結果在顧青山的案桌下無意間發現了一本墊桌腳的書冊,安陽覺得有疑,便親自蹲下,將那本書冊從桌腳下扯了出來,竟是那本……未遠遊?
看到被桌腳碾出一個洞的這本未遠遊,安陽只有片刻的恍惚。
難怪自那日過後,她的屋子裡便不見了這冊書,她還以為被蕉月等人給處理了,卻沒想到,竟是被顧青山拿來墊桌腳了?
其實,自那日大吵一架過後,後來,兩人便心照不宣的再也沒有提過此事了,好像此事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那日,若非皇祖母薨逝一事打斷,安陽都不知道那日究竟會發生什麼。
她從來不是個盛氣凌人,更不是個情緒不穩之人,可那日,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麼了,好像被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附身了似的,她一氣之下竟想到了……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