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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岌岌無名的庶女,便是才情再盛,也不過是個頗有些才情的庶女罷了,在這樣一個皇權至上的大俞王朝所掌控的天下里,赫連二字才代表著一切權勢與富貴的巔峰。
在掌權人的眼裡,這世間再好看的皮囊,再有才情的讀書人,一切不過是為皇權效力,為皇權錦上添花的棋子罷了。
便是一個名震天下的狀元郎,當權者若贊他賞他,他便能名動天下,若厭他棄他,一個狀元郎頂了天也不過是個被發落到邊陲之地上任的便宜縣令罷了,一輩中都沒有翻身的機會。
何況,不過一介區區庶女。
安陽站在皇權的頂端,若非她跟顧青山這些年來的種種糾葛傳聞,安陽是連個眼尾都落不到她身上去的。
然而此刻,只見安陽去而復返——
樂未央見安陽郡主一步一步面無表情的朝著她走了來,樂未央臉色瞬間難堪至極,她隨著安陽郡主的步步走近而下意識地步步往後退著。
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比樂未央更加清楚明了的知道她安陽郡主的華貴萬千,丹暘縣主算得了什麼,七公主算得了什麼,便是當今寵冠六宮的萬貴妃,以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后娘娘,一個個又都算得了什麼,在生命的那場漫長的長河裡,整個大俞王朝的女人,無一人能及她安陽郡主的威儀。
樂未央從未曾想過要真正的同她安陽郡主作對,縱有不甘的時候,縱有不忿的時候,也不過是實在氣不過了,將滿腔怨懟嫉妒隱晦的宣洩在了作品之中罷了。
她從未曾想過要同她真正撕破臉皮。
更沒有想到,被她親手“捉”住。
樂未央的臉色瞬間白得透明。
這時,只見安陽郡主已踏步至了她的眼前。
“郡主,您……您誤會了,我與小哥哥——”
樂未央臉色蒼白的開口,然而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竟無從辯解。
“樂姑娘——”
她剛一開口,便見安陽郡主立在她的眼前,生生打斷了她蒼白無力的解釋,安陽盯著她的雙眼一字一句道:“我安陽雖無父可護,無母可依,卻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騎到我頭上撒野的,樂姑娘三番五次染指本郡主的人,那麼,想必是早已做好激怒本郡主的後果了!”
安陽死死盯著樂未央,只一字一句道:“皇祖母在世時,曾教導本郡主說,說人在這個世界上若做錯了事是要接受懲罰的。”
“那麼,樂姑娘也不能例外!”
安陽淡淡看著樂未央,字字平靜開口說著。
她神色依然不見任何凌厲,如同權爵世家的當家主母,端坐在高位,說教一名岌岌無名,犯了錯誤的粗使丫頭似的,甚至連片刻解釋都懶得聽了,話一落,只見安陽郡主將下巴一點,直接了當的發號施令道:“蕉月,掌嘴!”
話一落,身後侍女蕉月立馬一個疾步上前,直接抬起手動作凌厲的朝著樂未央的面門掌摑而去。
“啪”地一聲清脆聲響直接在空中傳響。
樂未央清瘦的臉頰直接被蕉月一巴掌扇到了另外一側。
頃刻間,嘴角溢出了淡淡血跡。
樂未央似沒有料到安陽郡主竟如此不留情面,壓根不給她說話解釋的機會,竟直接令人掌摑她。
她被這一巴掌扇得有些懵。
半個腦袋都在嗡嗡作響。
樂未央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臉頰,整個人愣愣地,久久緩不過神來,以至於那張一向清高淡泊的臉面上竟有片刻的扭曲變形。
若是從前,被人這般欺辱不過是常態,而今,她樂未央早已走入人前,今非昔比,她無論到哪兒皆被人擁為座上賓,她已漸漸習慣眾人高捧,忘了從前,而這一巴掌,仿佛直接將樂未央給打回了原形似的。
樂未央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臉頰。
看向安陽郡主的眼神似有些不忿,卻又好似有些忌憚,她內心劇烈拉扯著,最終,微微紅著眼,緩緩抬著眼,將視線移到了郡主身後那位如同神祗般的公子身上。
那一年六歲的她失足從樓上掉了下來,她以為她死定了,卻不料有天神降臨,只覺得天空中一道白光一閃,以為死定了的她沒有感到任何疼痛,任何痛苦,她掉到了一道寬闊結實的懷抱里。
那一次,她被天神救助了。
而這一次,樂未央希冀的眼神再次朝著天神的方向投射而去。
而這一次,天神就在眼前,卻對她視而不見。
顧青山雙眼一直緊鎖在了安陽郡主的身上,從來不屑分她分毫。
哪怕安陽郡主如此盛氣凌人,他也沒有任何阻攔的意思,任她欺凌弱小,囂張跋扈。
樂未央一時緊咬紅唇,雙眼頃刻間蓄滿了晶瑩的淚花。
然而這楚楚可憐的模樣落入安陽的眼裡,卻叫她啼笑皆非。
庶女就是庶女。
原以為太傅家的娘子非比尋常,皆是樂文卿之流,卻不想當眾勾引郎君,還端得一副惺惺作態之姿,看來顧青山的眼光……不過爾爾!
一瞬間,安陽甚至連計較的心思都沒有了。
“樂姑娘日後還是莫要出現在本郡主面前的好,不然本郡主見一次便會忍不住……掌摑一次!”
“樂姑娘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