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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出生起,就沒有離開過她的懷裡,可謂由太后親自當作眼珠子般愛護、餵養長大的。
不曾想,養著養著,越養越水靈,越養越伶俐,都捨不得送回宮家了,這才將小安陽養成了一副極度依賴她的性子。
說起來,也是她自私了。
“可不就是,可不就是讓人給虧待了去。”
安陽被太后揉在懷裡,滿是熟悉溫馨的味道,當然,也錯不過身上那一抹若有似無的藥味。
安陽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緊了幾分。
嘴上卻哼哼兩聲,這般微微嬌嗔道著。
興慶宮是太后的寢宮,何曾不是她安陽的寢宮。
安陽從出生起,無母,至於父親,自幼時起每月太后會將宮茗招入興慶宮陪她半日,然而在這個世界上她真正唯一的親人也不過就一個太后而已。
也只有在太后懷裡,她才能時時刻刻當做小女孩兒,撒著嬌,發著小脾氣。
安陽淡淡遷怒著。
像是在跟太后開玩笑,又像是在告某人的狀。
不想,太后完全不進安陽的套、子裡頭,只連連朝著安陽頭上敲了一記鑼鼓,道:“哀家才不信,你這樣驕橫,哪個還敢虧待了你去。”
頓了頓,又笑眯眯道:“顧家那位老太君最是個明事理的,虧待哪個也虧待不了你去,再者,你瞧瞧,人無憂一瞧便知是個老實人,怕是只有你欺負他的份上罷。”
太后說著,這才將視線投放在了顧青山身上,隨即很快安排給顧青山派座,視線這才從安陽身上挪開,細細端詳了顧青山一遭。
顧青山落落大方的給太后見了禮,這才落座。
太后見他一身風骨清正,為人風神俊朗,有著京城世家子弟身上少有的茂林修竹之姿態,宛若一顆璀璨珠玉般,令人望塵莫及,頓時心中滿意連連。
說實話,這顧無憂不愧是顧家後人,為人剛直清正,一身正氣,便是皮相也是極好的,她甚至隱隱記得,當年這兒郎從北疆回來後,面聖那日,皇帝還在連連感嘆道:這顧無憂若是皇家兒郎該多好。
便知,他的天賦和秉性怕是連宮裡頭幾位皇子都比不過。
那時,太后便悄悄將人入了眼了。
不過顧家兒郎皆是要上戰場的,這百十年來,武將世家自古無甚好的下場,太后便也一直觀而不破,在加上顧家的家世顯赫,盯著他的人多了去了,豈止是她一人,便是在宮裡頭都有著不少人了,直到安陽一場大病後,她也自知自個身子骨漸漸下行,這才咬咬牙將剛剛一舉奪得探花郎的人給提前搶了來。
為此,還小小得罪了孫女兒小七一遭,到現在,小七還氣她偏心呢。
如今,方才遠遠看到安陽隨他一道跨入殿內,二人並肩而行,金色的暖陽打在兩人背後,遠遠看上去,宛若一對神仙眷侶般登對至極,蕭太后便知,她當年選對了。
他老實?
呵……
安陽冷不丁聽到太后這話,差點兒沒驚得一口口水噴灑了出來。
顧無憂是個老實人?
這話無論撂在哪兒,都無人會信罷。
要知道,無論馬球場,馬場,還圍獵場,但凡有他顧無憂在的地方,哪裡還有半分旁人秀肌肉的份?這便也罷了,便是當年在皇家學院的時候,他那輕蔑高傲的態度和與生俱來的天賦,可沒少遭人嫉恨罷。
他若老實,他若老實無論文武,會全部齊齊霸占了,不給旁人留個活下去的餘地?
他若老實,他若老實,人還沒回府,便巴巴將美人給捎上了,他若老實,會在當年外放前夜便將人給吃干抹盡,吃得連個骨頭渣渣都不剩下了,自個卻拍拍屁股走人呢?他若老實,便也不會一回來便……便將她給欺負了去。
呵呵。
安陽的冷笑聲差點兒要從牙縫裡頭給溢了出來。
對上安陽的咬牙切齒的暗恨目光。
顧青山一時摸了摸鼻子,沒想到妻子一入宮便毫不留情的在太后面前告了他的大狀,這樣想著,心中不由慶幸,幸好今早入宮前便早早將尾巴給斷了乾淨了,不然,指不定還要如何被譴責呢?
看著安陽氣鼓鼓的討伐的架勢,顧青山心中有些無奈,他還以為方才在入宮的路上,已然掃清了障礙的,現如今看來,女子輕易不可得罪,這罪責,怕不得背上一輩子了罷。
然而對上太后時,顧青山卻又正襟危坐,臨危不亂,不慌不忙道:“無憂行事偶有欠考慮的時候,無意之中若有怠慢之處,還望郡主海涵,日後必當謹言慎行,不負郡主恩澤。”
顧青山打著官腔如是說道,說完,還似模似樣的朝著上首太后身旁的安陽作了個揖。
嘴上雖這樣說著,哪裡有半分畏懼的樣子。
郡主不由切了一聲。
在太后面前也分明不見他老實。
就知道裝模作樣。
太后卻分明瞧得有趣。
幾日前安伯侯府府中的傳聞自然傳入了宮中,據說,還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她也有所耳聞。
不過前日英哥兒那孩子入宮來給她請安的時候,便特特點名了那日的出處,原來那日顧家那孩子是跟她大皇孫一道半道去的安伯侯府,還是聽說安陽那孩子在那兒,才特意去的。
據悉,鬧出的那名婢子一事,不過是一樁岔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