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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來得這麼及時, 只能說明兩個問題,一是湊巧,正好趕上了, 二則是他全程搜捕, 捕獲到了她的行蹤軌跡, 想起方才外頭那道呼嘯而來, 不待任何停歇的奔騰馬蹄聲,分明是直奔宮家而來!
所以,顧青山分明是知曉了她這會兒已到了宮家,他是直接朝著宮家而來的。
忽而想起下午在城南時見各處騷動的場面,似在搜捕什麼,那時安陽還以為京城出現了盜匪或在追捕犯人,如今後知後覺回味過來,莫不是……在尋她?
想到這個可能,安陽再度一怔。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一個小小的舉動,可對旁人來說,或許不亞於一場地動山搖。
或許,她那會子衝動了。
這樣想著,安陽一時捏緊了手中的帕子,透過朦朧的車簾朝著外頭看去。
只見一道模糊不清的高大黑影籠罩在了馬車對面,看不清具體面向,看不出具體表情,只聞得那匹汗血寶馬濃重的呼吸聲一聲一聲劇烈的喘息著。
聽說顧青山的坐騎寶馬是匹上等的汗血寶馬,原是一匹塞外的野馬,烈性得很,後被顧青山給親自馴服的,顧青山相當喜愛,當年去西南上任,一切從簡,卻依然舍不下這匹寶馬,親自騎了去的,聽說可日行千里。
這會兒每一道喘息聲,都代表著今日的激烈和疲憊。
想到這裡,安陽垂目咬了咬唇,半晌,終於神色略微鬆動了,只緩緩抬起了手,伸向了車簾,就在將要將車簾掀開的那一瞬間,這時,忽而聽到外頭赫連瑞壓抑怒火的聲音再次在車簾外頭響起了起來,只一字一句道:“郡主怎會在吾的車上——”
“怎麼?不信?顧無憂,你莫不是還想搜吾的馬車不成?”
赫連瑞低沉的聲音里壓抑著陣陣慍怒。
這股怒意,不僅僅是來自於今日安陽的這抹失意和受傷,更來自於他的後悔與憤恨,當年他或許應該據理力爭,或許應該更加勇敢和強勢一些的,他以為顧青山是更優於自己的人中龍鳳,他以為他謙謙公子,自會愛戴安陽,自會護她周全,卻萬萬沒有料到,姑姑的死沒有讓安陽自幼沉淪,宮家的漠視和低劣沒有讓她心生憤恨,皇祖母的死也沒有將她徹底打倒,然而到頭來傷她最深之人竟是他當年拱手相讓的謙謙君子。
然而,沒有希望哪來的失望,沒有愛又哪來的傷。
這是相伴這麼多年,赫連瑞第一次在安陽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一股令他陌生,能夠將他徹底打敗摧毀的表情。
瑟瑟自幼嬌憨可愛,長大後看似言笑宴宴,在宮中諸位長輩們眼裡是個性情溫和,幽默豁達之人,只有赫連瑞知道,她看似嘴角永遠掛著淡淡的笑意,實則極少有人能夠真正走到她的心裡。
她的心裡這麼多年滿打滿算也不過一個皇祖母,一個若若,最多再加一個他,然而此時此刻,赫連瑞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了,或許還有一個人,遠比他們幾個更為重要,占據她心中的位置更深更遠甚至更久一些。
或許,連赫連瑞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嫉妒得快要發狂了。
赫連瑞咬著牙,臉色陰鬱的看著顧青山。
顧青山亦是沉著臉,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的盯著赫連瑞。
兩個男人此時在暮色下兩兩對峙著,眼中紛紛波濤洶湧。
是只有他們才看得懂的劍拔弩張。
自赫連瑞此番回京後,顧青山對赫連瑞多番忍讓,並非因他是二皇子,只因他是郡主的二皇兄,上回除夕之夜,他對安陽的摸頭殺顧青山還不曾徹底放下芥蒂,如今,竟又摻和進他們夫妻二人之間來了。
從前,他是可以堂而皇之的將他從郡主身邊趕走。
如今……呵,休想!
顧青山眼神漸漸凌厲了起來。
赫連瑞料定他顧青山再大的膽子也不敢搜他的馬車,輕嗤一聲後,直徑勒著馬繩便要調頭,卻不料,就在赫連瑞調頭的那一瞬間,忽見那顧青山竟直徑從馬車上一躍而起,然後舉劍朝著馬車上赫連瑞的面門上直直刺來。
赫連瑞沒有料到顧青山竟這般膽大包天,竟敢當眾行刺於他,當即神色一變,雙目一縮。
他壓根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下意識地舉動便是當場躲避,只見他只下意識地鬆開馬繩朝著身側避及,卻不料在他躲避的那一瞬間,顧青山竟已一躍跳到了馬車上,將他丟棄的馬繩牢牢握在了手中,一瞬間取代了他的位置。
赫連瑞意識到他鳩占鵲巢的舉動後,這才反應過來,方才向他刺來的是一個沒有開鞘的劍鞘。
見顧青山要奪了他的馬車,赫連瑞也不甘示弱,直接拔出腰間的配劍,兩人竟直接在馬車上砍刺了起來。
只見赫連瑞拔出鋒利的寶劍直刺顧青山的面門,顧青山豎起劍鞘擋住他一劍,隨即直接用劍鞘與他比試,兩人比劃了十幾招,赫連瑞招招兇狠,顧青山似有忍耐,連劍都未曾拔出,兩人來回出招間,前頭兩匹馬兒受驚,開始躁動,顧青山勒緊馬繩安撫,下一刻赫連瑞舉劍直接朝著他的臂膀刺去。
顧青山躲避間跳下了馬車。
赫連瑞重奪回馬車,嘴裡大喊一聲“駕”,奪回馬繩便要衝出,馬兒開始駛出,就在赫連瑞便要策馬衝出的那一瞬間,一個黑影朝他撲來,顧青山將馬車上的赫連瑞直徑從馬車上撲下,將他撲倒在地,顧青山仿佛被激怒了,繃著臉直接揮拳毫不留情的朝著赫連瑞臉面揍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