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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顏臉上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抑制不住的狂喜激動。
潘氏四下瞅了一眼,想了想,只將腳上的繡花鞋一蹬,雙腳抽出交叉交疊著將腳後跟墊在鞋面上,一邊抖擻著,一邊壓低了聲音道:“也並非說不喜,怎麼說呢,這麼說吧,你們年紀小,沒有見過那長公主,那位長公主的威儀可是連我見了都要生怵的,更甭提你們二叔了,要我說,如今這郡主生得也越來越隨那位長公主了,越來越尊貴,越來越令人高攀不起,男人雖好色,卻到底——”
殿內,潘氏誇誇其談著,越說越激動。
殿外,蕉月繃著臉,小臉已滋滋冒火了,正要一把衝進去。
紫黛卻立馬將人一攔,小心翼翼地看了郡主一眼,見郡主神色淡淡,未見任何變化,便眯著眼冷聲高喊一聲:“郡主到——”
話一落,裡頭一陣砰砰砰作響。
當安陽抬著步子緩緩步入殿內時,只見方才還聊得火熱的三人此刻已規規矩矩端坐在了椅子上,一個個憋得臉紅脖子粗的,身子挺得比雕像還要筆挺。
屋子裡靜悄悄的,一個紅蘋果軲轆軲轆筆直滾落到了安陽腳邊。
安陽垂目看了一眼,緩緩俯身,將蘋果撿了起來,再次抬眼時,臉上已是染了半分淡笑,一邊朝著裡頭施施然走著,一邊淡淡笑著道:“安陽來遲,讓大伯娘久等了。”
這話一出,瞬間只見屋內三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陽陽啊,大伯娘日思夜盼著的可算將你給盼來了,沒有久等,沒有久等,怎麼會久等了,是大伯娘來的不是時候,如今我那侄女婿剛剛回京,想來陽陽你這裡定是忙得不可開交,是大伯娘沒有眼力見,在這檔口跑來添亂了,是大伯娘的不是,是大伯娘的不是才對!”
話說潘氏見安陽面目帶笑,似乎並沒有聽到她們方才咬耳之言,頓時眉頭一松,只笑得紅光滿面的上前一把拉著安陽的手笑眯眯的把手言歡著。
蕉月看到潘氏那油膩膩的手拽著郡主的雪白的柔荑,那油膩膩的手,不知是方才用膳忘了淨手,還是用來剔牙忘了清洗了,一手的污穢,頓時小臉都黑了。
潘氏卻壓根沒有留意到蕉月吃人的目光,一心沉浸在歡聲笑語的表演中,話一落,又趕忙將宮婉、宮顏二人給召喚了過來,道:“婉姐兒,顏姐兒,你們不是想你們郡主堂姐了麼,不是在家時總念著郡主堂姐的好麼,怎麼這會兒見著人呢,倒是害羞起來了,郡主又不是旁人,是你們的堂姐,快來見過堂姐!”
潘氏擠眉弄眼的將女兒拉了過來。
“婉兒見過郡主!”
“顏兒見過堂姐!”
宮婉、宮顏立馬乖乖順順拜見安陽。
安陽笑了笑,看了眼宮婉、宮顏,端得副長輩之姿,贊道:“婉姐兒越發出挑了,顏姐兒也是大姑娘了。”
宮婉聞言一臉文靜羞澀,飛快看了安陽一眼,很快垂下了雙眼。
宮顏卻隱隱有些得意,直接抬起眼與安陽對視著,不過對上安陽那媚骨天成、瀲灩角色的面容時,宮顏心頭一震,愣了一下後,也很快咬著唇將頭一低。
安陽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一時將手中的紅蘋果一舉,不漏痕跡的擺脫了潘氏那雙手的熱情,將紅蘋果朝著潘氏跟前一遞。
定定的看著潘氏。
潘氏愣了一下,臉上瞬間染上了幾分尷尬,片刻後,卻是將大腿一拍,道:“瞧瞧,方才婉姐兒見這蘋果又大又紅,便悄悄捧在手心裡不撒手嚷嚷著要獻給郡主堂姐吃的,沒曾想,方才陽陽你一來,她心生怯意,緊張得蘋果直接從手裡頭給滾了下來,瞧瞧,這孩子,打小老鼠似的性兒,怕這怕那,畏畏縮縮的,堂姐又不是外人,有甚緊張的是不。”
話說潘氏反應過來,那雙下三白眼一翻,上下嘴皮子一碰,甭管滿嘴胡謅個啥,張嘴便嘰里呱啦一大堆噴灑了出來了。
安陽看破不說破,只笑著順手將紅蘋果朝著宮婉方向一遞道:“婉姐兒瞧著有些清瘦,還是婉姐兒自個兒留著吃吧。”
宮婉聽著母親一臉漏洞的找補,又對上安陽似笑非笑的目光,一時窘迫得無地自容,恨不得找條地縫給鑽下去,最終,還是紅著臉,將蘋果從安陽手中接了過來,小聲道:“是,多謝郡主。”
一通寒暄後,幾人重新落座。
安陽坐在主位上,吩咐人上茶,只端坐在主位上,端起一碗茶捧在手裡把玩著。
與宮家人還是年初春節時見到的,其實間隔不長,不過兩個多月而已,安陽每年會在上元節當日出宮順道去宮家走動一回,然後每年或春或秋會到宮家小住半月或者一月,這是自她七歲後每年的必修“功課”,故而與宮家雖算不得多麼熟絡,卻也並不陌生。
“父親可還好?”
安陽落座後,一邊把玩著茗碗,一邊淡笑著問著。
不知是不是宮婉、宮顏二人的錯覺,只覺得今日的郡主要比兩個月前上元節那日更要光艷逼人了。
安陽郡主生得美本是人盡皆知的事情,傳聞她乃瑤姬神女顯世,這個傳聞若擱在任何一個人身上,必定令人嗤之以鼻,可但凡只要見過安陽本人的人,必定再也不會有半句微詞了,包括宮顏都不得不承認她活了這麼久,在容貌氣度上,還從未見過有越過安陽郡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