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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立馬小口改著口,說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那顧青山一眼,道:“是和離的和,不是離。”
又道:“我說的是,咱倆還是和好罷。”
安陽擠著一抹悻悻的笑容,小聲找補著,又軟了語氣,小聲道:“顧青山,咱倆和好好不好?”
說這話時,安陽的語氣難得軟糯,一手還攬在了顧青山的肩上,半邊身子都倚在了他的胸膛上,因不占理,也不敢劇烈掙扎,只難得有些“討好”似的,湊到顧青山跟前,低聲說著。
顧青山此刻的胸口還在劇烈起伏著,握著她胳膊的手恨不得加大力道,恨不得將她的胳膊給一把捏碎了。
只緊咬著牙關,恨不得將眼前的女人一把揍上一頓才好。
平心而論,他對她還不夠好麼?
是,當年成婚後,他不該一聲不響的將她撂下,自己一人獨自去上任,她對他略有微詞也是應當的。
可是,那時她才剛剛染上天花,成親時,她臉上的結痂甚至還未曾好透,安陽郡主身子弱,在娘胎里便帶了病氣這話,他很久之前便有聽聞,當年在皇家書院念書那會兒,更是三天兩頭的告假,想不知道都難。
故而當年那場天花橫行時,京城雖死了不少人,可宮裡其實不曾多麼禍及,就只有負責往外採買的幾個小太監感染了,卻極快的被封鎖控制了,卻不想,身子贏弱的安陽郡主卻不曾倖免,竟生生感染了天花,好在九死一生,最終留下了一條性命。
她的身子那般贏弱,而西南乃邊陲煙瘴之地,蟲蠅泛濫,帶她一併去西南上任,這件事幾乎從來不在他的安排之內。
她怨他,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除此以外,在其餘任何事上,哪件不是處處顧念著她。
他顧青山自幼在營地里打滾長大的,自幼無拘無束慣了的,身邊全部都是些大老粗,從來都是率性而為,可是一旦到了她跟前,哪時不是伏低作下,小意捧著,無論是吃飯用膳,從來都是他落座後,率先將筷子遞到了她的跟前,她眼睛掃到了哪裡,他差點兒淪為布菜侍女,筷子便跟到哪裡,處處都是緊著她的先。
每月兩回去北苑用膳,老太君性情寡淡,不喜言辭,怕場面尷尬,每回過去之前,他都特意交代了明月活躍氣氛,生怕讓她尷尬難做,以免以為顧家怠慢了她。
就連明月那裡,哪回不是站在她這一頭,跟她一起“數落”“批評”明月,為此明月每每見了他,都怪他“重色輕妹”。
就連說話,他在她跟前都特意壓低了三分,唯恐聲音大,嚇著了她。
他顧青山活了二十幾年,走到哪兒不是被人捧前捧後,說話行事之時,何曾顧念過旁人半分,就連在金鑾殿上,都是抬頭挺胸,從不迂迴,也就是自成親後到了她跟前,說話,說話怕聲音大,行事,行事怕粗魯唐突,幾乎所有事情凡事皆是以她為先,對外,將她搞搞捧著,對內,恨不得將她含在了嘴裡。
能怎麼著了,她可是堂堂安陽郡主,傳聞中的瑤姬神女下凡,配給他這麼個凡夫俗子,不將人巴巴供著,能怎麼著。
也就在床榻之上,敢稍稍那麼縱容幾分,卻也只不過是……稍稍而已。
卻也得時時留意著她的動向,生怕她疼了倦了,她若是疼了,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立馬便要將自己的胳膊肩膀送過去,讓她咬讓她啃,她便是眉頭緊蹙幾分,他都得小意顧念著,放輕了力道,也唯有待她稍稍鬆懈的空隙,才敢咬咬牙,肆無忌憚那麼幾回。
次數還不能多了,不然,次日醒來,那幽怨的目光能將他給溺死了。
就連今日福滿樓一事,她竟敢背著他與其他男人勾勾搭搭,好吧,哪怕是為了幫小姐妹試探人心,可試探人心哪樣不能試,非得她堂堂安陽郡主親自上手?天底下哪個男人能縱容此事,可哪怕他氣得胸腔翻滾,恨不得要拔劍刺人了,卻依然顧念著她的臉面,生生忍到回府甚至回房才稍稍發作。
甚至都算不上發作。
不過指著她讓她“反省”一番,卻不料,他甚至都還沒來得及讓她反省,結果怎麼著?
她倒是氣上了。
她竟倒打一耙了,還提了……和離?
有這麼蠻橫不講理的麼?
有這麼欺凌人的麼?
欺負他欺負上癮了麼?
他顧青山長這麼大,還從未吃過這樣的癟,受過這樣的氣。
氣到,真想扒了,她的裙子,將她摁到這貴妃榻上狠狠打上一頓不可!
第66章
然而即便是再氣, 一見這位高高在上的安陽郡主此刻竟將手撐在他的肩頭,難得如此“伏低作下”半趴在他的肩頭,側著臉溫聲細語,小心翼翼的湊到他跟前找補著話兒。
就像是主動躺在他的懷中。
這副眼巴巴又小心翼翼地模樣, 竟難得有些溫順可人。
與之前盛氣凌人, 抬頭挺胸嚷嚷著要跟他和離的姿態相去甚遠。
儘管, 顧青山知道他的這位郡主妻子一貫喜愛看話本子, 她雖看著優雅孤傲,沒成婚以前, 對所有人愛答不理, 整個皇家學院除了個二皇子, 幾乎沒有任何男子能夠入她的眼, 近她的身, 看任何人,仿佛永遠都是用眼尾略略掃過, 從來不待用正眼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