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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十年來,大俞女子開始慢慢流行戴護甲,卻是從宮中慢慢往宮外貴婦圈子中蔓延開來的,起先是太后、皇后們的特例,後來慢慢傳到了世家圈子裡頭,卻也多為府中的老夫人、太太們這些年長人士佩戴,年輕的這一輩中覺得護甲礙事老氣,又要讀書繡花練字,橫豎佩戴得不多,如今,見安陽竟先早早佩戴上了,遠遠看去精美又莊重,真真漂亮貴氣。
看那枚護甲,像是有些年頭的,安陽的東西,皆是出自宮中,怕為太后,或者先頭逝去的長公主之物罷。
一時,看得周遭眾人也開始跟著紛紛傾羨和躍躍欲試了起來。
護甲佩戴好後,安陽抬起手翹起手指看了一眼,似有些滿意,蕉月見狀,又開始為安陽的手按起摩來了。
安陽一向金貴,她無論走哪兒,周圍都是被四五個婢女團團簇擁著伺候,這樣的場面在熟悉她的人眼裡,算不得多麼吃驚,可在不熟悉她的人眼裡,只叫人驚嘆連連,目瞪口呆了。
旁人便也不論了,就連她身側的姜明月、宮婉、宮顏三人都不由有些呆若木雞。
姜明月是在軍營長大的,糙慣了的,哪裡見過這般精細的場景,安陽不是打人的麼,怎麼反倒是成為了一副受害者姿態?一時心裡不由冒出了一種“自己是女人嗎”“女人需要這樣麻煩精細的嗎”的狐疑疑問,同時,不免又瞧得津津有味,蕉月為安陽侍弄時,甚至忍不住將身子側了過去,支著脖子一臉好奇的張望著,倒要瞧瞧她手上要被弄出什麼花兒來。
宮婉、宮顏雖與安陽郡主同為宮姓,卻也第一次由衷感受到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第一次意識到,她們跟安陽之間的差距,哪怕這兩年來,安陽如此遭人非議,可是到了這邑王府,她依然是萬眾矚目的焦點,依然是丹暘縣主眼裡的座上賓。
安陽佩戴好護甲後,見蕉月還要為她按摩去除淤血,一抬眼,只見整個屋內數十雙眼睛此刻正齊刷刷落到了她的身上,不免將倚靠在交椅上的身子微微直了起來,微微咳了咳,隨口道:“差不多了罷,蕉月。”
安陽淡淡說著。
被這麼多人盯著,倒也未見得自不自在,安陽自幼被人盯習慣了,任何人的目光對她都不足為奇。
不過,今日到底是丹暘的生辰宴,總不好搶了人小壽星的風頭不是。
安陽一臉體貼的開口提醒著。
卻不料蕉月沒有接收到她的提醒,反而立馬道:“大人說了,郡主您的手嬌嫩,唯恐回頭積了淤血,務必讓奴婢為您配以這玉骨膏搓揉半刻鐘之久,一刻不能落下了。”
蕉月若無其事的說著。
安陽聽了,臉微微一囧。
一抬眼,果然只見屋內眾人各自交換了個神色,臉上神色各個精彩紛呈。
蕉月這話落入旁人的耳朵里,未免有些殺人誅心了。
方才顧青山當著眾人的面,與安陽在大庭廣眾、縱目睽睽之下秀了一場闊別三年已久的一場世紀大恩愛,不想,轉了眼,回到這雅閣內了,人都已分開了,秀恩愛的架勢卻依然不見停下。
怕是有不少人要恨死了她罷。
畢竟當年那顧無憂可是獲得了京城第一公子的美譽的,當年傾心愛慕他的人不在少數,這會兒一個眼掃去,光是坐在這屋子裡的,安陽知道的,都不下一個巴掌。
這是在給自己拉仇恨值啊!
就是打了人一個巴掌罷了,被打之人無一人在意,反倒是她這個打人者,卻被一波又一波精細的“慰問”和“查看”“保養”著,可不得遭人恨麼?
她的手,怕是水做的不成?
啪一下,就化了?
不過,蕉月這番話,確係是方才顧青山交代的不假。
分開前,他特意叮囑的。
那顧青山今日也不知抽了什麼風,竟在大庭廣眾、縱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飾的直接跟安陽上演了一波寵妻的恩愛戲碼。
連安陽那會兒都險些忍不住破功了,臉不知抽動了多少回,差點兒沒來得及跟上他的戲碼。
反應過來後,應當是那日從宮中回來後,吃小蘑菇時,說過的那一番話的緣故罷。
她說會跟他好好過日子。
他說好。
所以,這是在配合她那日嘴裡所謂的“好好過日子”?亦或是,那日回顧家之前,他承諾她的,給她的補償?
男人心,海底針。
安陽有些搞不清楚那狗男人的狗心思。
畢竟,在安陽的印象中,顧青山可不是個會輕易秀恩愛之人。
並且,他跟溫柔小意,可沾不上任何的邊。
橫豎無論如何,顧青山在大庭廣眾、縱目睽睽之下給了她的臉,還是令她滿意的。
畢竟,任憑誰,也不想要個時時打她臉的夫君是不?
這門親事,仔細想想,已成了事實,反正都是要嫁人的,不嫁給顧青山,也是要嫁給李青山、王青山、宋青山,世家子弟都是些個什麼德行,沒有比安陽更懂的了。
相比之下,這顧青山無論是從家世,還是相貌,亦或是氣質和人品上來看,都是一等一的,尤其,他的皮相至少不遭安陽的嫌。
這世道,女子都是要嫁人的,如若顧青山能與她相敬如賓,這輩子湊合著就這麼過罷。
安陽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