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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懶懶散散,無甚興致的安陽見到丹暘縣主的到來,瞬間來了興致似的,只微微勾著唇,難得將歪在石桌上的身姿直了起來,只饒有興趣地看著對方有遠及近。
樂氏從安陽眼裡看到了一絲玩味。
話說丹暘頂著太陽風風火火而來,因來得太急,鼻尖上甚至冒了一層細細密密的薄汗。
往亭子裡一踏,目光一掃,便見那安陽笑眯眯的衝著她道:“小禿,啊,小鸚……咳,縣主好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安陽竟十分熱情友好的主動同她打著招呼。
看到安陽的笑臉相迎,丹暘似有些驚訝,隨後一臉警惕,立馬張開翅膀,啊不,張開了雙手叉在腰上,做出了對抗之姿,正欲下意識地口吐芬芳之際,然而目光一抬,落到了安陽臉上時,丹暘神色頓時一愣。
似是被美呆在了原地。
無論何時見到安陽,都永遠要比上一次更令人驚艷。
得知今日安陽要來,丹暘警鐘大作,提前半月便開始嚴懲以待挑揀衣裳頭飾,為的便是在宴會那日不被對方給碾壓得太慘,她已使出渾身解數將自己最喜愛的頭飾衣裳全部都給搬到身上來了,然而看到今日安陽一身素雅清減,卻反襯得她跟個爆發戶似的。
關鍵是,一身淡衣素服的安陽竟又美出了一個新高度。
丹暘呆呆地看著。
仿佛沉溺在對方的仙姿玉貌中,有些緩不過神來。
片刻後,反應過來,又為自己被對方蠱惑而氣得跳腳。
她這輩子最討厭的人就是她安陽郡主宮嫿了。
從前她在封地時,無論走到哪兒都是人群的焦點,是眾星捧月的對象,可自打五年前來京後,世人的眼便再也不曾往她身上停靠過半分了。
整個京都的人全部都是眼瞎心盲的,全部都被安陽那隻狐狸精給蠱惑住了。
她堂堂丹暘縣主何曾受過這樣的冷遇。
抓緊拳頭,極力的從安陽美貌的暴擊中清醒過來後,又後知後覺回想起她方才的稱呼,頓時,丹暘臉都綠了,一時只指著安陽氣憤不已道:“安陽,我警告你,你莫要出言不遜,本縣主頭髮少怎麼了,本縣主已花重金尋到了古籍秘方,不日便會養出一頭烏黑髮亮的頭髮來的,倒是你,你頭髮多頭髮直頭髮黑又怎麼樣,你生得再美,便是狐狸精轉世又如何,橫豎縱使你迷惑了所有人,不還是遭無憂哥哥給拋棄了麼,哼,你迷惑得了世人,卻唯獨迷惑不了無憂哥哥,這就是你的報應!”
丹暘氣急敗壞的朝著安陽一頓瘋狂輸出著,末了,又上下掃了安陽一眼,一臉吃味泛酸道:“哼,安伯侯府這上好的桃花宴,你竟穿得這樣寒酸喪氣,跟來奔喪的似的,怎麼著,顧家的錢財都用來充軍費了麼,也不給你留下二兩置辦衣裳錢,哦,對了,無憂哥哥跟你成完親第二日便被你嚇得馬不停蹄的跑了,怕不是早就忘了家中還有你這麼個‘下堂婦’呢,自然記不起給你留下些個月錢花了。”
話說丹暘叭叭叭,小嘴巴就跟那牡丹小鸚鵡一樣不知消停,好似逮著安陽一頓冷嘲熱諷,說著說著,忽而抬起手來撫了撫自己額前的碎發,又用手指矯揉造作的將一縷碎發勾到了耳後,露出耳朵上一對耀眼的紅寶石葫蘆耳墜,十分招眼。
樂氏起先聽到丹暘嘴裡冒出來的那句“跟來奔喪的似的”頓時臉上一懵,她這是……被炮火給無故牽連到了麼?
而後留意到她“搔首弄姿”的舉動後,不由笑著搖了搖頭,只有些無奈並忍俊不禁的誇讚捧場道:“縣主的耳飾好生別致!”
樂氏這話一落,只見丹暘瞬間得意了起來,一把毫不客氣地坐在了石凳上,朝著樂氏得意顯擺道:“文姐姐,你瞧,這可是赫連毓送給我的,赫連毓得了兩對紅寶石耳墜子,兩對一模一樣的呢,赫連毓一對自己留著,一對送給了我,咱倆一人一對呢。”
一邊說著,一邊得意的用眼尾頻頻瞟向了對面的安陽。
樂氏故作驚訝道:“七公主送你的?七公主好大的手筆。”又道:“縣主跟七公主越發親厚了。”
丹暘頓時一掃方才的不快,立馬轉憂為喜,只興致高昂道:“可不是,聽說是西域上貢的貢品呢,赫連毓說了,全天下就這兩對,再也尋不出其他多餘一對了,赫連毓還說了,她自幼便習慣置辦兩份一模一樣的東西,往後多餘那一份全部都是我的了,至於某些個背叛了朋友的人,她不配擁有!哼!”
丹暘越說越得意,話里話外透著股子幼稚的顯擺。
就跟幼時得了什麼有趣的玩意兒,要迫不及待的跑到死對頭那裡得瑟似的。
且炫耀中,忍不住夾雜著一絲絲拙劣的優越感。
邊說著,邊暗搓搓的用眼尾連連掃向安陽,想要試圖從她臉上捕獲一絲落寞失意。
卻見那安陽臉上不見半分酸味跳腳,只似笑非笑的輕啜了一口茶,又漫不經心的舉起小金勺舀了一小勺桃花釀送入唇邊,細細品嘗了一番,這才嘴角微翹的看了丹暘一眼,懶洋洋道:“看來縣主跟七公主情誼深厚,情同姐妹啊,不過——”
說到這裡,安陽似想起了什麼,嘴角微微一揚道:“不過我怎麼記得這麼些年來宮裡好似一直流傳著七公主一向不愛寶石,唯愛瑪瑙的傳聞啊,不過話又說回來,宮裡的傳聞向來算不得數的,總不至於是人七公主不喜歡寶石,才隨意打發賞了人的罷,不至於,應當不至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