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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愣了一下,立馬將視線若無其事的收了回來。
她……她竟走神了片刻。
臉微微一脹。
真是丟人。
不過,咳咳。
現在是糾結這個的時候麼?
顧青山涉險沒入山林,是為了為她採集一些可入藥可強身健體的野蘑菇?
所以,那野蘑菇是特特為她采的?
采蘑菇的縣太爺?
安陽怎麼就這麼不願相信呢?
說得比唱得還要好聽!
莫不是哄人的罷?
她跟他什麼時候情比金堅到了這麼地步?
並沒有啊!
他們成婚之前,都是不熟的!
至於成婚之後,就洞了個房而已,外加說了一個巴掌的話,然後安陽就跟條死魚似的,天旋地轉,不知天地為何物了?
難道她的魅力就那麼大,大到只需一夜,便能迷得對方神魂顛倒,整整三年無法將她忘懷?
哼。
安陽才不信。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
對方樂意在太后跟前哄抬她的身價,安陽倒也樂見其成。
一時,被噎得沒臉再繼續挑刺了。
畢竟對方對她如此“情比金堅“,她若不依不撓,再繼續將人埋汰,可不就顯示得刻薄了。
“陽兒自幼被哀家給寵壞了,不過並無多少壞心眼,若有個小打小鬧的,你日後多讓著她些,她這人其實耳根子軟,吃軟不吃硬——”
話說,就在安陽那樣被“采蘑菇”那一說,給饒得雲山霧繞之際,太后跟顧青山的熱聊已進了下一個階段了。
“對了,哀家記得你比安陽大了五歲,幼時也是在京城長大的,哀家記得你娘幼時還帶著你入過宮呢,可是見過咱們家小安陽?”
說起安陽幼時,太后忽而興沖沖的盤問著。
這一兩年來,太后總是愛回憶往昔,回憶幼時的小安陽,回憶幼時的皇帝,還曾回憶過幼時的明華,幼時的赫連毓,還有大皇子赫連英,二皇子赫連瑞,三皇子赫連彥,如同過眼雲煙似的,反反覆覆的懷念提及。
顧青山想了想,忽而道:“微臣隱約還記得小時候郡主抓鬮時抓到過一隻虎頭鞋。”
顧青山擰了擰眉,想了想,淡淡回憶著。
虎頭鞋?什麼鬼?
安陽一臉茫然。
不想,太后聽了,卻雙眼一亮,立馬著人去取。
片刻後,檎霜入了室內,將一珍藏的妝匣子去了來,一個黃花梨嵌百寶嬰戲圖官皮相,做工精美,精緻名貴,妝匣子上的百寶嬰兒圖栩栩如生,憨趣可愛,真真令人喜歡。
檎霜將狀匣子送到太后跟前。
太后翹起護甲,將匣子打開,赫然只見裡頭整整齊齊擺放著一雙虎頭鞋,大紅綢面,上頭用黑、黃色的繡線手工繡製成兩個虎頭頭面,虎頭虎虎生威,活靈活現,連虎耳、虎眼都栩栩如生,威猛憨趣②。
又見鞋子裡頭墊了厚厚的,白毛茸茸的兔毛,就跟小老虎圓滾滾的肉身似的,遠遠望去,兩頭威武齜牙的小老虎赫然出現在了眼帘。
真真可愛。
便是安陽見了,都忍不住笑彎了眼,忍不住伸出纖細的手指去戳了戳老虎的毛,還扯了兩下老虎的虎鬚。
太后將虎頭鞋拿出一隻細細看著,沖檎霜使了個眼色。
檎霜立馬將剩餘那隻連匣子帶鞋拿了過去,送到了顧青山跟前。
顧青山看到匣子裡的虎頭鞋,一時笑了笑。
他拂過廣袖,將剩餘那隻虎頭鞋從妝匣子裡拿了起來,跟太后一樣,細細賞看著。
安陽見這兩人對這雙鞋子都感興趣。
一時又扯了下虎鬚,湊到太后跟前問小聲問道:“皇祖母,這雙鞋可是有何出處不成?”
太后笑看了安陽一眼,“你不記得呢,這可是你當年的抓鬮禮啊,你親手抓的。”
話一落,又忍俊不禁的指了指遠處的顧青山道:“若哀家沒記錯的話,這雙鞋應當是無憂他娘如夫人送來的。”
原來,那時流行的抓鬮禮,都是從百官家中收集來的舊物,小安陽因身子羸弱,好不容易挨到了周歲,太后不敢大辦,便挨家挨戶派人去百官,甚至去民間收集百姓們的舊物,用來做小安陽的抓鬮禮。
抓鬮禮那日,正好如夫人隨顧候入了宮,並將這雙虎頭鞋給送了來。
沒曾想,那時,小安陽匍匐在抓鬮福墊上一動不動,小半刻鐘過去了,沒有一樣她感興趣的東西。
如夫人牽著小無憂過來時,將這雙虎頭鞋朝著福墊上一擺,她便來了興致般,歪歪扭扭的爬了過去一把將其中一隻虎頭鞋拽小手裡了。
“聽說這可是無憂幼時穿過的。”
“這麼瞧著,原來定親信物早就已經定好了。”
太后笑眯眯的說著。
話一落,又抬眼遠遠看了顧青山一眼,有些意味深長道:“不想,這麼多年過去了,無憂還記得這般清楚。”
太后笑眯眯的打趣著。
顧青山含糊道:“微臣那時已快五歲了,還隱約有些印象。”
顧青山回得極為官方。
太后只笑著將另外一隻塞到了安陽手中,道:“既然是你們倆的,就還給你們倆了,喏,往後便由著你們自個兒保管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