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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眼眸轉了轉。
終於,浴桶里的顧青山眉頭微皺,握在玉桶邊緣的指骨突起。
“安陽!”
他聲音陡然轉冷。
這話一起,才終於聽到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響打遠處傳了來。
“何為?”
安陽不情不願的起了身,一步一步踱步到屏風後,朝著熱氣裊裊的屏風裡頭看了一眼,背對著身子問著。
“幫我將褻衣遞來。”
屏風裡的顧青山掃了眼施木上已褪下的青袍及裡衣,抿嘴說著。
褻衣?
她這裡,哪兒來的他的褻衣?
壓根就沒備,好麼?
安陽一時有些懵。
壓根忘了這一茬了。
似見外頭沒動靜了,里側水聲一響。
安陽驟然緩過神來。
他一走便是三年,她這兒哪裡備了他的衣裳。
府里倒是有一些宮茗原來的舊衣裳,安陽正盤算著要不要去拿時,這時,眼睛微微一轉,安陽忽而緩緩道:“我去尋尋。”
說著,轉身裝模做樣搜尋了片刻,很快便去而復返。
回來時,手中拿著一件薄薄的大紅衫披帛,絲質的,半透明狀,上繡著同色牡丹,富貴不可言。
安陽挨在屏風旁,抓著這件性感嫵媚的衣衫緩緩遞送入內,嘴上滿是抱歉,卻滿臉笑語嫣然道:“哎,怎麼辦,你回得倉促,此處還未來得及給你備下衣裳,翻來覆去沒有旁的,唯有這件寬大些許,要不,你先湊合著穿上一晚?”
安陽翹著嘴角說著,語氣十分無奈。
然而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探出一隻眼去偷偷查看對方的反應。
屏風內浴桶里的顧青山看著遞到眼前的妖艷之物,一時,嘴角直接抿成了一條直線。
兩側腮幫略鼓。
顧青山緩緩閉上了眼。
然而下一刻,忽而聞得嘩啦一聲巨響,就跟深海猛獸猛烈竄出水面似的,引得四周一陣喧囂沸騰。
與此同時,水聲四沸,原本端坐在浴桶里的顧青山沒有絲毫徵兆的竟直徑噌地一下起了身,直徑當著安陽的面,從浴桶里赤、條條站了起來,隨後又毫不顧忌,直接赤身裸、體、旁若無人的從浴桶里跨了出來。
猛烈的起身,帶起水花一片,淅淅瀝瀝飛灑,濺了安陽一臉。
而沒有絲毫徵兆的安陽冷不丁遭此境遇,愣得雙眼一瞪圓,下一刻——
“啊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四起。
作者有話說:
①珊瑚紅地花鳥絨地毯,清朝。
有人看到這裡可能覺得奴婢臉大,其實奴婢並非臉大,這裡的嬤嬤是原來的尚宮,本就是有威儀的,又是伺候過太后,伺候過長公主,如今伺候女主,伺候主子三代的老人,三代人的規矩都是她教的,身份情感都不同,再者聯繫後文,侍女們的說和都是有原因的。
後文情節會說明呼應,輕噴。
第8章
紅燭輕輕搖曳。
氣氛迤邐。
然而,一幔之內,床幃之內,氣氛卻冰冷死寂。
兩人均一聲不吭的躺著。
床幔落下,隔絕了室外搖曳燭光,逼仄的,使得氣氛越發的微妙沉寂。
甚至能夠清晰地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安陽咬牙躺著,遮在眼睛上的手遲遲不曾落下,她死死捂著,面上的紅霞久久不曾退去。
眼睛都要被自己給捂瞎了。
安陽懷疑自己要長針眼了。
氣死她了。
她活了整整十八年,還從未如此失態過。
宮中規矩森嚴,打小身邊都是由侍女、嬤嬤伺候,偌大的宮殿就住著陛下一個男人,成年的皇子們都陸陸續續開府造衙後,餘下的只有太監了。
安陽被太后嬌養長大,自幼金貴無比,除了幼時一同長大的二皇子,身邊幾乎沒有出現過任何男人,更加沒有跟那些個臭男人們接觸過。
當然,驚嚇之餘,某種認知上的顛覆更令她感到震驚以及難以置信,簡直有種打破三觀的顛覆感。
雖然,她早已經成親了,並且早在三年前便已……圓過房了。
可是黑燈瞎火下的交融,明晃晃的呈現到了眼前,依然令人難以啟齒。
清瘦卻精壯嚇人的體魄,血脈賁張、鼓鼓囊囊的肌肉,沒曾想,男女之間的區別竟如此之大,好似……好似將十個人的身軀壓縮濃縮在了一個人身上似的,那般的堅實,那般的矯健,像是一頭兇猛的豹子。
明明穿著衣袍看上去那般清瘦,不想,衣袍一褪竟——
當然,還有嚇人的那處——
全部一分不差的落入了安陽的眼。
嚇得她恨不得自戳雙眼。
倒也並非難看,只不過給她帶來的衝擊實在太大,以至於安陽久久無法緩過神來。
也似乎終於找出新婚當夜她難以承受的原因了。
同時心中不可避免地湧現出了一絲……驚悚和抗拒感。
只覺得驚魂未定。
安陽一動不動的躺著,久久無法入睡,任誰身旁躺著個赤,條條的人,怕也輕易睡不著罷。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緩緩將捂在眼睛上的手收了回來,卻是豎著耳朵,一臉警惕著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