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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躁動的馬車已馱著安陽飛快地朝著巷子口撲騰而去。
顧青山見狀,已顧不得身下赫連瑞,直接跳起了追去,不想,赫連瑞一把抓住顧青山大腿,反手將他摁在地上,亦是兩個鐵拳毫不留情地朝著顧青山臉面揮下。
兩人你一拳我一拳扭打一團。
眼看著馬車失控便要飛奔遠了,顧青山將利劍一把刺在青石板地面上,一個翻身而起後,方才還扭打一團的赫連瑞竟已動彈不得,赫連瑞一仰頭,才見自己手上不知何時竟出現在了一個銅鎖扣,鎖扣的這一端扣在了他的手腕上,另外一端竟牢牢扣在了劍身上。
而那柄利劍此刻竟牢牢插在青石板地面上,不動如山。
他掙扎間,那頭顧青山早已一躍而起,一個口哨吹響,那匹汗血寶馬飛奔而來,只見顧青山一個翻騰跳上馬隨即駕馬朝著馬車呼嘯追去。
暮色漆黑,視線不清,在巷口的盡頭,眼看著馬車速度過快,快要停不下來了,而前方是一堵夯實的磚牆,眼看著雙馬奔騰,就要朝著對面的磚牆直直撞去,赫連瑞心中驟然一緊,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赫連瑞遠遠看到那顧青山駕著馬兒瘋狂追了過去,他駕馬拼命追上馬車,在寶馬與馬車並列的那千鈞一髮之際,顧青山直接從馬背上跳了起來,朝著那輛受驚的馬車縱身一躍。
跳上馬車的那一瞬間,他拼命勒住馬繩向左轉向,馬車幾乎貼著磚牆一路狂奔十數丈遠。
半邊車簾的車檐都被磚牆給磨平了,右邊的窗戶搖搖欲墜的掛在了馬車上,幾乎在馬車快要被磚牆削掉的那一瞬間,幾乎在安陽快要被甩下馬車,甩到磚牆上的那一瞬間,只聞得“吁”地一聲——
整個地動山搖,天崩地裂的世界終於趨於平靜。
馬車停止瘋狂奔走。
終於徹底停了下來。
顧青山在馬車停穩的那一瞬間,飛快將帘子一掀,便見馬車裡安陽郡主抱著個軟枕,拼命攀附著左窗的窗沿,四仰八叉的倒在馬車的地毯上,臉色煞白,一臉狼狽之極。
他掃了眼被磨掉卸掉小半邊的馬車,心中驟然一緊,有那麼一瞬間呼吸都要停歇了,只立馬上前單膝跪在地毯上將癱倒在車內的人兒撈起來好似檢查了一番,見安陽雖一身狼狽,卻並無大礙,停止跳動的心臟這才後知後覺的恢復過來。
一時看著消失大半日的人兒,一時想起方才驚心動魄的那一刻,不多時,又一時看著眼下雙臂還死死攀附著窗沿,渾身瑟瑟發抖,整個人呆滯驚恐,絲毫不敢鬆開的安陽郡主。
顧青山只覺得胸腔里躥起了一股無名怒火,他梗著脖子,胸口劇烈打著顫,胸腔裡頭仿佛壓著一座巨大的火山,正熊熊翻滾著,正要噴涌而出,然而看著眼前縮作一團,一臉狼狽,與白日裡清冷孤傲,連甩都不甩他半眼的那個傲慢身姿相比,簡直一個在地一個在天,顧青山看著眼前瑟瑟發抖,連牙齒都在打顫的安陽郡主,一時又氣又恨又憐又怒道:“再跑——”
“有本事再跑——”
顧青山只咬著牙關惡狠狠的說著,話一落,只一把將人兒撈起死死地摁進了懷裡。
下一刻,還不待懷中瑟瑟發抖之人緩過神來,顧青山將馬車上的車簾一扯,朝著懷中之人身上一裹,便將整個人兒一把夾在腋下便敏捷的鑽出了馬車,跳上了早已等候在一旁的駿馬馬背上,趁著暮色呼嘯奔騰而去。
第102章
夜風微寒。
駿馬陣陣呼嘯, 帶起了一片勁風。
顧青山風馳電掣,馬不停蹄,他騎馬的速度絲毫不比方才那發瘋發狂的馬車遜色,可謂一路奔襲。
噠噠噠的馬蹄聲不斷在耳邊傳響。
因他騎得太快, 馬背劇烈顛簸, 安陽只得死死抱緊身前的胸膛, 才能避免自己被甩下馬車。
饒是寶馬已狂奔去了數里之外, 這會兒安陽整個人依然驚魂未定,她方才, 她方才差點兒一命嗚呼了, 安陽整個瑟瑟發抖著, 直到懷中熟悉的氣息一點一點清晰可見的傳了來, 安陽整個人這才有種如夢初醒、死而復生的感覺。
天知道, 她方才整個差點兒嚇傻了,馬車顛簸得她五臟六腑都差點兒都要甩了出來。
要死可以, 可若跟方才的馬車那樣, 被削掉半個腦袋的那種死法,她若是死了, 做鬼怕都會是只惡貫滿盈, 怨氣滔天的大厲鬼!
直到這會兒懷中熟悉的氣息, 懷中的溫熱一點一點清晰的傳了來, 安陽驚恐萬分的神色這才漸漸消散了些許。
結實的肌肉精壯無比,哪怕隔著厚重的布料,都清晰可觸, 以至於讓安陽不得不承認, 哪怕她尚且還在氣頭上, 哪怕她氣她怨, 可懷中的這副身軀在他出現的那一瞬間,便頃刻間成了她唯一的浮木。
不過隨著馬兒的奔襲,那結實精壯的胸膛一下一下撞在安陽的臉頰上,讓安陽咬緊了牙關,一時有種對方要刻意“報復”的錯覺。
饒是安陽那會兒還神智呆緩,都能察覺到對方拼命壓制的一絲暗怒。
冷風陣陣灌了進來,這才知道三月的夜晚,竟也寒冷刺骨,索性外頭罩了一層厚厚的車簾,遮蔽所有了風寒。
安陽一時縮在顧青山的胸口,幾乎動彈不得。
顛簸了一路。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只聞得吁地一聲,馬兒停歇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