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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卻也確實不好處置。
若說發落出府罷,滿京都知道她府里有這麼一號人的存在,雖安陽不介意流言蜚語,到底不想再給人徒增笑柄。
若說留在府里,重用是不能重用的,安陽原本念起孤苦,預備留她口飯吃,如此作罷。
卻不知,那顧青山如何冷不丁將人給處置呢?
莫不是是因為昨日——
哼,倒也還算是有些眼力見。
安陽正腹誹間,這時紫黛竟大步來了,一臉高興道:“郡主,宮裡的口諭來了,陛下召大人入宮,太后也讓郡主隨大人一道入宮,說許久不見郡主,想孫女兒了!”
紫黛一臉喜笑顏開地說著。
安陽一聽太后想她了,頓時立馬從梳妝檯上起了身,一臉高興道:“快,快伺候本郡主更衣,本郡主要入宮給皇祖母問安!”
頓了頓,又立馬道:“要喜慶些,皇祖母就愛花花綠綠的。”
安陽如是歡快的說著。
就跟兒時走親戚般高興欣喜。
顧青山一入內,便對上安陽歡快的笑臉,這發自內心的雀躍,甚至比成親當日還要高興。
顧青山步子一頓。
這時,安陽一抬眼,看到他的到來後,臉上的笑容就跟變戲法似的,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顧青山:“……”
話說,夫妻二人匆匆洗漱一番,更衣焚香後,便登上顧家的馬車,緩緩朝著宮內而去。
安陽出宮已逾近二十日了。
跟每年春秋兩季出宮般,回宮時,總是迫不及待地。
偶爾回郡主府小住還好,郡主府是她的府邸,沒有什麼自在不自在的,然而宮家小住起來,總覺得怪怪的,前一兩日還算新鮮,日子一久,便日日盼著入宮了。
宮裡有皇祖母,那裡,才是她真正的家。
至於顧家,跟宮家也不遑多讓。
馬車內,顧青山端坐得筆直,像棵松柏。
他這日又換上了他的一身青袍,七品芝麻官的官服。
一品二品的官服,安陽在宮中倒是常見,至於七品……呃,還真是所見不多。
看著確實不如一品二品大員的威武霸氣,不過,許是大員皆是上了年歲之人,四品之上的官吏少說也有三、四十歲了,二十餘歲的幾乎沒有,更甭提一品二品大員的,多是鬍子白花,甚至身形膀圓的叔伯之輩。
像顧青山這般年歲,正經當官的年輕人,其實並不多見。
顧青山這人人高馬大,身姿筆挺,不缺武人的冷傲英氣,又不失文人的儒雅清冷之氣,尤其,皮囊真是不賴,他的眉眼生得極好,睫毛濃密,眼窩深邃,雙眼漆黑幽深,裡頭像是一口深井,輕易能將人的目光吸附入內。
這樣的人,便是披一身麻袋在身,也是好看的。
這樣的人,倒是完全配得上他“探花郎”的名號。
據悉,當年在坊間有言論稱,安陽郡主的美貌在滿京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而顧無憂的英姿在滿京排第二,無人敢排第一,當年更有無聊之人,給滿京貴公子貴女配對,每人都有官配,唯獨安陽和顧無憂,無論配誰,總會有異議。
最終,甚至有人提議,將他倆配作一對。
當年的戲言,沒曾想,成了真。
顧青山配她安陽,無論是從身份還是身姿相貌,其實並不算辱沒了安陽。
不過,強扭的瓜,總是沒那麼的甜。
尋常人入宮面聖,多少有些緊張,安陽不同,她入宮是回家,至於身側之人,只見他端坐得一絲不苟,哪裡又有半分緊張可言?
顧青山當年在皇家書院那會兒,可是能時常入宮的。
大抵是一路漫長,對方言語寡淡,一路頗為無趣,又大抵是這日能夠回宮,安陽難得開心。
她甚至還偷偷往馬車裡備了些行李,預備回宮中小住些時日,最好,住上她個三五月再出宮,那便再好不過了。
於是,心情甚好之餘,難得主動開了口,卻是淡淡揶揄道:“聽說夫君將那枚美婢賜人呢,這……不好罷,怎麼著也是夫君特意辛苦贏回來的,就這麼隨隨便便將人賜了人,豈不可惜?”
馬車裡,安陽捏起一塊蜜餞,輕咬了一口,如是說著。
顧青山聞言,淡掃了她一眼,道:“為夫本意將功補過,不知為時可晚?”
呵!
還為夫!
為你個夫的頭!
還將功補過?她才不信!
依安陽看,他不過是為了他那些下屬謀求福利罷了。
安陽本欲揶揄來著,卻不想,反被人揶揄,頓時不甘示弱道:“聽說那婢子可是個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夫君真的捨得?
安陽繼續冷嘲熱諷道。
話一落,顧青山忽而緩緩轉過臉來,視線在安陽臉上細細端詳一番,看得安陽都快要心裡發毛了,方見那顧青山一字一句道:“郡主美貌,天下無人能及,何人配在郡主面前稱一個‘美’字!”
顧青山淡淡說著。
雖在誇人,不過,面上宛若一汪千年井水,絲毫不見任何波動。
喲,他這……嘴裡倒是難得吐出幾句象牙來了,都說唇薄者,性刻薄,難得,難得!
不過——呵,瞧瞧這違心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