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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晉雲帶著幾名親信趕往城南半月湖畔。
戚進嘴硬,有大理寺的人大刑侍候,幾個時辰都一聲不吭。
但他們在他身上找到一幅女子手帕,從手帕上繡字推出松月的名字,又去薛家帶來松月,只是讓他看見人,他就鬆口了。
所謂溫柔鄉乃是英雄冢,駱晉雲覺得著實有道理。
大雨滂沱,路上早已泥濘,馬蹄深一腳淺一腳地奔襲,幾乎睜不開眼、看不清路。
駱晉雲問肖放:“你身上的傷可還好?”
肖放不在意道:“就那點小傷算什麼,等下回去再包紮便是,抓人要緊。”
駱晉雲便說道:“稍候你跟著我,只管帶路,不管捉人,護好蓑衣,別把傷弄嚴重了。”
原本此次抓人不用肖放的,但城南那地方隱秘,手下幾個親信都沒去過,只肖放知道那裡,所以帶上了他。
聽他這樣說,肖放大笑起來:“一個讀書的貴公子,還用得著你我動手?”
“他身旁還有兩人,身手不錯,不可掉以輕心。”駱晉雲告誡道。
肖放自知自己勇猛有餘,細心不足,此時乖乖稱是。
但他還是覺得沒什麼,此次他們過去一定是手到擒來,不在話下。皇上對此人痛恨不已,親自將這事交給信得過的駱晉雲,他們又這麼快抓到,到時必然是重賞。
想到此,肖放連雨水淌在傷口上都覺得舒坦。
天黑路滑,又是大雨侵襲,足足花了半個時辰,一隊人才到城南半月湖那片竹屋。
裡面卻已是人去樓空,不見人影。
重要的東西都拿了,沒留下線索,但爐子上還有煎幹了的藥。
生病的多半是裴雋,臨行十分倉促,所以來不及喝藥。
既然生病,還必須服藥,那必然病得不輕,既然病得不輕,便不一定能騎馬。
駱晉雲立刻下令道:“沿車路去追!”
話出口,卻又馬上否認道:“不——”
“沿小路去追!”
屬下立刻沿小路而去,肖放要走,卻見駱晉去依然站在屋中,著急道:“怎麼還不走?”
駱晉雲看著藥罐,沉聲道:“我在想,他是不是知道是我來抓他,又是不是了解我。”
“這……有關係嗎?”肖放不解道。
駱晉雲回答:“他不是普通的貴公子,他是能策劃安定門之計的人,神不知鬼不覺潛入京城,又在京城平安待了這麼久,若不是手下人被抓,我們仍不知他藏身之處,這樣的人,怎麼會這麼放心大膽留一個藥爐在這裡,讓我知道他需要服藥?”
肖放恍然大悟道:“所以這有可能是詐,故意為之,其實他往小路走了,那我們往小路去追就是對的!”
“但如果他知道是我來抓他,並了解我的為人呢?”駱晉雲反問。
隨後說道:“我知道你們平常會說我多疑,謹慎,如果他這一計就是防著我,那我往小路追則恰恰是錯的。”
肖放皺眉半天,不耐煩地撓了撓頭髮,回道:“我被繞糊塗了,那我們到底往哪兒去?”
此次行動突然,又為避人耳目,他們帶的人並不多,不足以分幾路去追。
駱晉雲出屋上馬道:“隨我往大路而去!”
肖放不會這些攻心術,立刻就跟著他往大路追去。
兩人追了二里地,果然看見前面一輛飛馳在雨夜中的馬車。
駱晉雲箭術及好,此次出來也帶了弓箭,立時便拉弓搭箭,策馬中一箭射出,直中趕車之人肩頭。
趕車人摔下馬車來,忍痛從地上爬起身拔劍刺向駱晉雲,另一人繼續趕車,馬車仍在往前飛馳。
肖放一眼便可看出那滾落馬車之人的武功,朝駱晉雲道:“這人交給我,你繼續去追!”
駱晉雲交待道:“別下馬。”
他們沙場拼殺出來的功夫,若下馬與人近戰,便失了優勢。
說話間,一邊追向馬車,一邊再次發箭。
箭支直入馬車廂內,不知是否有射中裡面的人。
馬車仍在拼命往前逃,駱晉雲執弓箭緊追,目光看著前面的馬車,沉靜而凌厲。
對廂內的人,他志在必得。
再多的謀略,在絕對的實力壓制面前,都是螳臂當車。
裴雋的確是個人物,若他們不是敵對關係,他興許很願意與之結交。
但今日,他必須將裴雋留下,無論是人還是屍體。
前面那趕車人,他一眼便能看清實力,裴雋手無縛雞之力且病重,他們今夜逃不掉。
夜色幽暗,雨仍在沖刷。
兩方距離越來越近,而前方馬車不慎,陷進了泥坑。
駱晉雲收起弓箭,一手握住身上長刀刀柄,一手捏緊韁繩,準備急衝過去,一刀砍下前面趕車馬匹的馬腿。
沒了馬,他們再也逃不掉。
然而就在此時,一陣馬蹄聲自身側而來,他本以為是往小路去的人馬前來支援,卻沒想到餘光所及之處,竟是一抹白色的身影。
似乎……是個女人?
那一人一騎自林間小路上穿插而來,來者不善,就在他準備動手時,那人已到他附近,竟像是他妻子的身影。
很快,她的馬攔在了他身前,隨後回頭朝身後喊道:“小路有人,走望川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