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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氏感念駱晉雲恩情,又因薛宜寧在家懷孕待產,便備禮去了一趟駱家,想著向駱家老夫人誠心道謝,兩家重歸於好,再順勢讓駱家接薛宜寧回去,從此便同心同德,親如一家。
結果她到了駱家,駱家老夫人不只沒讓她進門,甚至讓下人傳話,駱家不認識什麼薛家。
蕭氏厚著臉皮在門外守了一個時辰,實在沒辦法,只好又灰頭土臉回來了。
於是薛宜寧的處境一下子尷尬起來,仿佛她成了駱家的下堂婦,連同她腹中的孩子他們也不認。
薛宜寧知道,老夫人是對她有氣,甚至是恨她的。
如果不是她,不是為救薛家,駱晉雲便不會被貶去遼東,前途渺茫。
若她是做母親的,也會怪,也會怨吧……
好在薛家尚有餘產,不缺她這口吃的,母親和兄嫂也心疼她,讓她就在薛家,大不了孩子出世,就讓他姓薛,與雙雙和小謹作伴。
直到兩個月後,駱家幾日之內,接連傳出兩樁鬧劇。
第一件是駱家有個在後院做事的寡婦,為人輕浮,與家中好幾個僕人有染,只要僕人給些小錢,便能悄摸著與之歡好,竟像是做皮肉生意的。
後來有個僕人的表兄也有意,便由僕人介紹了拿錢去買歡,這事被那表兄的娘子知道了,那娘子是個有名的潑婦,竟拿著菜刀站在駱家門前罵街,弄得此事人盡皆知,成了街頭的笑話。
薛宜寧聽到這事,便心憂不已,這雖是下人的髒事,卻是主人家的名聲,別人會想,上樑不正下樑歪,這後院鬧得像個淫|窟,主人又該是什麼品行?
莫說等著鎖兒板兒或是她腹中的胎兒娶妻嫁人,就是眼下還沒嫁的駱晉雪便要受人猜疑。
誰知她才替駱晉雪擔心,駱晉雪就真出了事。
就在之前那件事風頭還沒過去時,又有人傳駱晉雪帶著下人,去一個讀書人租住的小院中辱罵打砸,幾乎要將房子都燒了,後來那小院的東家報了官,才知駱晉雪與那讀書人已談及婚嫁,又出錢供讀書人上書院念書、考科舉,讀書人竟用這錢,在外面養了個外室,孩子都要出世了。
打聽之後,薛宜寧得知那讀書人果然就是陶子和。
駱晉雪為他付出了那麼多,等了那多久,等來的竟是這結果,她當然要生氣,要瘋狂。
可是,她去出氣的同時,卻把自己毀了。
就算沒了陶子和,她也可以再找其他門當戶對的少年俊才,可這樣一鬧,誰都知道她竟與一個貧窮讀書人有私情,還是個脾氣不好的潑辣女子,別人不知要怎麼猜測議論,又有誰會來說親?
薛宜寧憐惜她被辜負,又嘆她沉不住氣,更怨老夫人與黃翠玉沒照顧好她,如果多關心下駱晉雪,幫她出出主意,那陶子和算什麼,駱家都不用放在眼裡,又怎會讓事情鬧到這樣的地步?
幾乎是一夜無眠後,她作出決定,自己回駱家去。
駱晉雲扔下她走了,可她自認自己還是他妻子,駱家還是她夫家,駱晉雪也是她妹妹。
她有責任管好駱家後院,照顧好婆婆,約束好下人,也有責任維護好駱晉雪,替她找個好歸宿。
萬一有一天,駱晉雲回來,卻發現家中聲名狼藉,妹妹孤老家中,遭人笑話,他心裡該如何想?
第94章
乍然聽到薛宜寧要回駱家的想法,蕭氏既吃驚,又抗拒。
薛家向來就是名門大戶,哪怕這幾年稍有沒落,那也仍是有身份有地位的,蕭氏這輩子受的最大的委屈就是在駱家。
她的女兒,從小便是京城裡最奪目的明珠,美貌無雙,知書達理有才情,嫁了駱家,卻屢屢被輕賤,什麼納妾,娶平妻,如今還將她扔在娘家不聞不問,連她這個做親家的找上門去都不理。
這駱家人,太傲慢,太無禮了,她的女兒和外孫,就是一輩子待在薛家又怎樣?
薛家不差這口飯,照樣能將他們養得好好的,說不定倒比他駱家的子孫還出息!
如今女兒卻說要自己回去,她既咽不下這口氣,又心疼女兒。
“你就算自己回去,萬一他們不開門呢?”蕭氏問,隨後道:“這種事,她可真做得出來!”
她這說的就是駱家老夫人了,薛宜寧自己也知道自己那婆婆做得出來。
薛宜寧說道:“母親,婆婆是小地方的人,不像你是閨閣千金,讀過書,學過禮,她做事難免直白一些。說和離,是我先說的,回娘家,也是我自己回的,她兒子這次本是得勝歸來,加官晉爵不在話下,卻因為我而冒犯天顏,被貶去遼東那苦寒之地。
“母親,誰也不知皇上這口氣什麼時候消,不知駱晉雲這一去是三年,五年,或是十年……換了你是我婆婆,你又怎麼能高興?
“若是在父親和哥哥被放出來之前,有人和我們說,只要去求駱家就行,只怕我們願意在駱家磕三天三夜的頭,不是麼?如今,不過是自己回去,丟些面子而已。”
蕭氏回道:“那她要是不讓你進門,你怎麼辦?你這又是近五個月的身孕了。”
因她懷孕,又待在娘家,所以這幾個月幾乎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怕出門見了人,別人問起來,難免尷尬。
她現在已經顯懷,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她有孕了,若是站在駱家大門外不讓近,那真是有如坐囚車繞城示眾一樣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