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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躺了多久,身側有輕輕的響動,是她翻了個身,由側身背朝他換成了平躺而睡。
原來還是會動的。
他以為她又能用這個姿勢睡一夜。
後來,他快要睡著,卻又聽見細微的動靜,睜眼一看,是她又換回去了。
他明白了一件事,她不只睡覺輕,易驚醒,還難入眠。
難入眠,是在想什麼呢?
呵。
駱晉雲決定明日不在這兒睡了,眼不見心不煩。
翌日午後,趁著沒人,夏柳兒在後院的水塘邊等到了長生。
長生見她在這兒,奇怪道:“夏姑娘怎麼在這裡?”
他往和正堂方向看一眼,又說:“將軍現在不在府上。”
夏柳兒看著他搖頭,欲語先淚流。
長生立刻緊張起來,連忙問:“夏姑娘這是怎麼了?又受了什麼委屈?”
當初夏柳兒隨軍來京城,軍中沒有丫鬟僕婦侍候,許多事都是他在照料,一路走了幾個月,夏柳兒對他又關心又客氣,所以頗有些主僕情誼。
夏柳兒搖頭,拿手帕擦了擦眼角淚水,抽泣著問他:“長生,我是特地在這兒等你的,就為問你一件事。”
長生連忙道:“夏姑娘請說。”
夏柳兒問:“將軍去外地,你是隨同一起去了的,你可知將軍在外面都遇到了什麼?”
長生回道:“那邊軍中出了些事,將軍親自去坐鎮處理的,具體是什麼我也不知道,而且這些事是不能打聽的,我也不能隨便往外說。”
“我不是問將軍軍中的事,我是問起居上的事……比如,將軍可有看見什麼好看的姑娘,喜歡的女子之類的……”夏柳兒問。
長生笑起來,連連搖頭:“那倒沒有,將軍可不是那種走到哪兒就被哪兒姑娘迷上的人,你看他身旁只有夫人就知道了。
“而且將軍一路心情也不好,每天就忙正事忙到深夜,都在軍營中,中間只在當地官員陪同下去了趟附近江安城。那江安城當年是軍民全力守城,最終歷時半年,還是拿下了。將軍就是因此而去的,也沒找歌姬舞女陪同。”
長生說完就想起來,似乎從那時,將軍策馬回軍營,心情就比之前好一些了。
夏柳兒哀聲道:“那他為何,突然就說那樣的話……”
“怎樣的話?”長生問。
夏柳兒說道:“將軍說,要認我做妹妹,將我嫁出去。”
長生吃了一驚:“將軍真這樣說?這又是為何?”
夏柳兒搖頭:“我正是不知,才來問你。我到京城,軍中那些人,駱家人,誰不知道我是來嫁將軍的?將軍卻突然……這叫我如何做人,倒不如死了乾淨……”
長生連忙勸道:“夏姑娘可千萬別這樣說,將軍就沒說原因嗎?”
“他說之前是他考慮不周,他對我全無男女之情。”夏柳兒哭道。
長生默然無語。
太不同尋常了,這樣出爾反爾,言而無信,真不像是將軍能做出的事。
而且將軍之前接夏姑娘回來,也沒說是因男女之情的,就單純是知道留夏姑娘一人在家鄉不穩妥,才帶他回來。
將軍不是講究男女之情的人,怎麼突然就講究起來了?
“那,既然將軍說會替你安排,想必是會的吧,做將軍的妹妹,也是許多人想都想不到的事。”長生說。
夏柳兒搖頭,“將軍一個男人,怎麼會管這些事,到時肯定是交給夫人去料理,夫人對我想必是恨之入骨,怎麼會讓我有好去處?人家知道我原是要嫁將軍的,卻又變了,還不知怎麼輕視我,再說……”
夏柳兒沒說完,就拿著帕子哭了起來。
長生明白她後面的話:再說,她也是一心一意愛慕將軍。
見了將軍這樣的人,自然不願再嫁別的男子。
“那眼下夏姑娘是想如何?”他問。
夏柳兒沉默片刻,柔聲道:“我想看看,若我真要死了,將軍是不是有一點兒在乎我……”
長生一驚,立刻問:“夏姑娘這是什麼意思?”
夏柳兒連忙回道:“你別擔心,我是說,我想看看,不
是真要去死,只是這事還要求你幫忙,如今也只有你能幫我了……”
長生見她哭,很是心疼,就問:“那你想讓我怎麼幫你?”
……
邱媽媽悄悄到金福院,見了薛宜寧,輕聲道:“夫人,有件事我想著告訴您的好。”
她沒想到自己倒真坐穩了周嬤嬤的位置,心中十分歡喜,對薛宜寧便越加忠心起來,幾乎和金福院這邊的陪嫁媽媽一樣死心塌地起來。
薛宜寧問:“邱媽媽是有什麼事?”
邱媽媽說道:“剛才我經過和正堂後面的水塘,見夏姑娘和長生在蘆葦叢後面說話,我聽夏姑娘說讓長生幫她,後面兩人就壓低了聲音,聽不真切,但隱約能聽到他們提了好幾次將軍,又說不可讓其他人知道之類的。
“那感覺,像是要夥同長生使什麼計,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告訴夫人的好,後面若有什麼,也有個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