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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和談仍在僵持時,大周在南邊又丟了一座城。
戰事不利,和談桌上便占不了上風,負責和談的大臣對此事焦頭爛額。
薛宜寧又接到了許昭儀的懿旨,讓她去宮中喝茶。
意外的是,駱晉雲也在受邀之列。
只是駱晉雲不在家中,要從軍機閣離開後直接進宮,而她則從駱府出發。
馬車到宮門前,就見駱晉雲在外面等她。
她之前沒和駱晉雲說起自己被許昭儀召見的事,此時想說,身後卻還有寶儀館的內侍,又不敢說。
駱晉雲見她神色緊張,倒安慰道:“只是喝茶,不必緊張。”
薛宜寧小心道:“娘娘之前同我說,她出身金陵唐家,那邊盛產雨花茶,倒是茶中珍品。”
駱晉雲便問:“是去年皇后娘娘冬至節召見命婦進宮那一次?”
薛宜寧回道:“那次見過昭儀娘娘後,又見過一次,是在今年,那時正好都傳要與南方和談,娘娘還同我說起和談之事。”
駱晉雲看她一眼,點點頭。
從他的眼神里,她明白他知道了她要說的話。
她無端不會提起金陵唐家,他一定能知道許昭儀就是裴雋曾經的未婚妻。
一個娘娘,怎麼特地見她,還和她說起和談?
駱晉雲大概能猜到這事與和談有關。
卻不知能不能猜到,許昭儀曾讓她去勸降裴雋。
薛宜寧不明白,駱晉雲當然知道,甚至不用她提醒,他就知道。
因為他本就知道皇上有心讓她勸裴雋之事。
在他拒絕這事後,這事平息了,但南方戰事失利,應該是讓皇上又起了這心。
只是他還不知道,原來裴雋曾經的未婚妻,如今做了昭儀。
於是他明白了她的緊張。
她不可能願意勸降裴雋。
裴雋所做的事,是她本就嚮往的,她大概只想隨他而去,而不想去阻攔他。
她若去勸降,就算朝廷密而不宣,也難免走漏風聲,更何況朝中官員總會知道,到時候和談成了,可那些京城誥命又會如何看她?
他母親那裡,黃氏那裡,又會怎樣言語譏諷?
儘管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但在這件事的態度上,兩人倒是一致的。
一邊往宮門走,他一邊說道:“雨花茶,我曾喝過,倒有些了解。”
聽他這樣說,薛宜寧心安了一些。
到寶儀館,許昭儀果真備了茶請兩人品嘗,倒真是金陵盛產的雨花茶。
茶喝了半盞,內侍一聲稟報,竟是皇上過來了。
幾人立刻起身接駕,皇上趙彥過來,笑道:“其實是我想見見你們,所以假託許昭儀之請,召了你們過來。”
說完看一眼薛宜寧,朝駱晉雲道:“從前沒看出來,元毅你倒是個有福氣的,家中夫人這般姿容出色,也難怪你要如此寶貝。”
薛宜寧不知皇上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駱晉雲則是微露了幾分尷尬,否認道:“皇上哪裡的話。”
“坐。”趙彥說著,自己也坐下。
幾人坐下後,趙彥便說道:“元毅你想必也知道朕今日為何事找你,我知道你的態度,但你看,眼下朕確實是無計可施,才又厚著臉皮來找你,你是朕心腹大臣,總得替朕想想。”
皇上的話,聽來十分認真誠懇,似乎將身份放到了最低。
這是薛宜寧之前不曾想過的皇上的語氣和模樣。
但越是這樣,越讓人難以招架。
天子之尊,竟求到自己面前,不管是感激還是畏懼,心理防線都會崩潰。
只是,皇上和駱晉雲說的,是許昭儀曾和自己說過的事嗎?
冷靜下來一想,薛宜寧就覺得是的。
若為別的事,不用有她和許昭儀在場。
這麼說,皇上之前也和駱晉雲說過此事?
按皇上的話判斷,駱晉雲是拒絕了?
這時駱晉雲說道:“皇上雄才大略,為一代英主,尚且會無計可施,內人不過一個後院裡的無知婦人,如何能解皇上之憂?”
皇上笑道:“駱夫人怎麼會是無知婦人,連朕也知道駱夫人知書達禮,又彈得一手好琴,如今親眼看到,還是這樣沉魚落雁之姿,這樣的女子,當是萬里挑一,關鍵時刻,可抵肱骨之臣。”
這時許昭儀也說道:“南邊叛軍就算一時得勢,也終究是不順天意與人事,遲早會被大周剿滅。駱夫人,只是讓你去和那裴雋說說個中利害,都是為大周社稷與安寧,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為什麼夫人卻不願意呢?”
皇上沒說話,但薛宜寧能感覺到天子的目光投在她身上。
她又開始緊張,才要說話,卻聽駱晉雲道:“娘娘這話,不過是慷他人之慨。”
如此不客氣的一句話,讓許昭儀頓時變了臉色。
駱晉雲繼續道:“那裴雋如果那麼在意內人,當初就不會南逃,而是向大周稱臣。他帶著南方叛黨的使命而來,又怎會因為曾經的幾分兒女私情,因為一個女人勸幾句就改變態度?
“讓內人去勸一勸,就如同美人計一樣,確實不費一兵一卒,成則一本萬利
,敗則毫無影響,唯一要犧牲的只是那計謀里的美人,內人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