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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宜寧將那麵條嘗了幾口,面倒擀得不錯,只是調味太重,有些嗆口,她不太習慣,便只吃了兩口, 就喝起了粥。
猶豫一會兒, 她問:“大將軍, 已不在府上了麼?”
縣令夫人回道:“那一夥山匪驍勇剽悍,聽說昨晚還死了幾名衙役,今日一早,刺史大人和司馬許大人便懇請大將軍為主帥,前往山中剿匪去了。”
薛宜寧點點頭,不再問。
那伙山匪是軍隊出身, 還是前越知名的陷陣營軍士, 縣裡的衙役碰上只是送命, 州里的駐軍只能勉強拼上一拼, 若想傷亡小,要重兵,還要有戰術,確實有駱晉雲在更穩妥。
卻不知他昨晚有沒有睡一會兒。
她喝著粥,有丫鬟送來一摞衣服,縣令夫人將衣服接了過來,說道:“昨夜給夫人的衣服是我的,穿在夫人身上顯老氣,還有些大,今日一早,我又馬上讓人去繡莊買了幾件成衣,應該稍微合身些。只是小縣城裡,最好的面料也就是這樣了……”
“無妨,行路在外,有乾淨的衣服便好,有勞夫人。”薛宜寧說。
縣令夫人見她雖身份高貴,談吐待人卻十分溫和有禮,聽她這樣說,立刻就道:“那我給夫人將衣服放下。”
說著就將衣服拿去床邊放好,見前夜她換下的衣服就在床邊桌上放著,便說:“這換下來的衣服,我替夫人拿去洗了。”
薛宜寧想到馬車上的行李不一定還能拿回來,這身衣服在路上已算珍貴,便點頭:“好,多謝夫人。”
縣令夫人去拿那摞衣服,沒注意衣服後面放著的一張紙,不慎將紙帶著掉落下來。
那紙是對摺兩下後疊好的,此時往地上落,便散開來,縣令夫人忙去撿,卻不經意看到那紙上寫著的“休書”二字。
頓時心裡一驚,又見薛宜寧回過頭來看向這邊,立刻就將紙張撿起來疊好,放回了桌上,和她道:“那我先將衣服拿下去了,快點洗了,下午便能幹。
薛宜寧點頭,回說:“多謝夫人。”
等到下午,無論是縣令還是駱晉雲都沒回來。
薛宜寧自知在縣令府上待著總會讓縣令夫人戰戰兢兢,如臨大敵,便提出前往驛館。
縣令不在,縣令夫人不知怎麼按排,只能依她所言,安排轎子親自送她去驛館。
玉溪果然在驛館內。
見了她,玉溪喜極而泣,哭得似淚人一樣,慶幸她終究沒什麼事。
玉溪自己從馬車上落下摔傷了腿,問題倒不大,但要養好,還要在床上躺至少一個月。
何媽媽傷得重一些,被石頭砸中了頭,當場昏迷,中途醒過,但大部分時間都睡著,大夫那裡也無計可施,只能等著看後面能不能熬過去。
待縣令夫人離開,薛宜寧才問玉溪當日詳情。
玉溪說道:“好在有阿貴,我摔斷了腿走不了路,眼見那些山匪來,卻逃不了,還好阿貴救了我,將我背到草叢裡躲著,才沒讓那些山匪發現。後來也是他一路背我逃出來的。”
薛宜寧早看出阿貴對玉溪有些殷勤,但玉溪之前應該是看不上阿貴的,如今卻不知是怎麼想。
這時玉溪問:“夫人真被抓到山寨中去了?有沒有受傷,有沒有……”
看著玉溪眼裡的擔心與驚恐,薛宜寧回道:“放心,我都好,我是與將軍一起被帶上山寨的,那山寨的大當家正好知道薛家,仰慕我祖父,便沒有為難我。”
玉溪這才放心下來,後怕道:“太好了,我還以為……一定太老爺保佑,才讓夫人安然回來。”
薛宜寧溫聲道:“沒事了。”
她自己也意外,自己竟下意識就對玉溪隱瞞了內情。
或許是,她心裡清楚,哪怕是自己的貼身丫鬟,哪怕是真心實意為自己好的人,知道她在山寨與駱晉雲不是關押在一起,知道她用美□□惑山寨頭目,也會對她有猜疑吧。
所有人都會那樣想,想她怎麼可能還是清白之身。
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就隱瞞不說。
其實她也想和人說,自己當時有多怕,卻怎樣讓自己冷靜下來,去勸陸世沖南下,引導陸世沖暫時不殺駱晉雲,又是怎樣在他眼皮子下拿到那塊瓷片,怎樣想到寫休書的理由,去見到駱晉雲……
她做到了自己都難以想像的事,卻無人能說。
除了駱晉雲,那山寨中的事,這輩子,就只能有她和駱晉雲兩人知道了。
半夜,她聽到驛館外傳來動靜。
隔一會兒,聽到了駱晉雲的聲音,心中驚喜,知道他過來了。
想起身去看看,但自己此時披頭散髮,一副睡顏,要見外人,梳妝打扮換衣服至少要小半個時辰。
她便作罷,只在房中等著,沒想到外面的說話聲一會兒就沒了,很快就安靜下來。
駱晉雲也沒進房來。
是有事,還是去了別的房間?
這驛館確實是大驛,因是去涼州必經之路,之前還接待過他國來訪使團,所以房間足夠多。
他半夜回來,要去別的房間睡,也正常。
薛宜寧又想起他說自己還不如□□的話。
心頭一堵,她翻了個身,繼續睡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