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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家人坐回屋中,歡聚一堂,倒是其樂融融。
這一次接風洗塵,駱晉雲與駱晉風及其他堂表兄弟,喝酒到半夜。
早些時候,薛宜寧就下了酒席,安置完家中的事,又去廂房內看女兒,這一日家裡人多又鬧騰,小姑娘不習慣,鬧騰到很晚都不願睡,直到她過去才睡著。
她將女兒抱在懷裡,靜靜看著她稚嫩的睡顏。
女子生來本就不如男子被看得珍貴,她的女兒,似乎也不被父親所喜愛。
她心裡越發的疼,想將女兒小小的身體揉入懷中,呵護她一生。
奶娘低聲道:“天不早了,夫人累了一天,快去安歇吧,我照看著姐兒便好。”
薛宜寧“嗯”了一聲,將寶珠輕輕放到床上。
又交待道:“夜裡若有什麼事照看不過來,可讓人去叫我。”
之前奶娘帶寶珠在正房的次間睡,後來駱晉雲要回來,才提前搬到了廂房,免得夜裡吵到他。
寶珠睡了幾天便習慣了,只是薛宜寧自己還不太習慣。
奶娘回道:“夫人放心,寶珠乖得很,這幾夜晚上都不鬧了。”
薛宜寧又看看睡著的女兒,這才離屋回自己房中。
前院還在喝酒,不時傳來幾位駱家小輩的聲音。
她沒有睡意,燃起燈,將之前給寶珠做了一半的棉衣拿出來,重新開始縫起來。
等到三更過,前院的聲音終於小了下來,似乎他們喝夠了,要散了。
果然過一會兒,聲音徹底沒了。
但駱晉雲並沒有過來。
再之後,玉溪過來,看著她,卻又遲遲不說話。
薛宜寧抬頭道:“怎麼了?”
玉溪低聲道:“夫人快睡吧,將軍……已經去和正堂安歇了。”
薛宜寧“噝”了一聲,立刻將手指拿開。
玉溪連忙上前,只見她手上冒著血珠,縫了一半的小棉靴上已沾了一點血跡。
薛宜寧將手放入唇內吮去血珠,玉溪心疼道:“夜裡光線不好,夫人快睡吧,明日還要早些起來呢。”
薛宜寧點點頭,放下給寶珠縫的棉衣,上床睡下。
玉溪將房中的燈熄了,只留了最後一隻蠟燭,照著房中還有一絲朦朧光亮。
薛宜寧想起女兒,想起駱晉雲,想起剛才前院的喝酒聲。
他是不喜歡女兒,還是不喜歡她生的女兒?
不願意抱寶珠,不願回房見到她,卻可以和兄弟間喝上半夜的酒。
遼東兩年的時光,京城的失勢,聖上面前的失寵,丟掉的大將軍之位……這些都是他心裡的痛楚吧,所以他與兄弟間,有許多話說,卻不想親近女兒,也不想來這裡過夜。
他大概,是後悔當初以官職替她父親贖罪的決定……
翌日一早,薛宜寧想著宿醉之後要頭疼,便吩咐廚房給駱晉雲燉一碗醒酒湯,然後交待玉溪,讓她看著和正堂那邊,駱晉雲若是醒了,就過來稟報,如今阿貴回來了,她與阿貴相好,倒也方便得到消息。
等到她與各處管事媽媽對好昨日的帳,又用了早飯,玉溪便來說,將軍醒了。
她連忙端了醒酒湯,又讓玉溪拿了兩身駱晉雲的衣服,親自送去和正堂。
駱晉雲果真已經醒了,似乎因為前晚喝多了酒還有些難受,正坐在床上。
她進房去,目不斜視,只說道:“將軍一早想必有些頭疼,我讓人燉了湯,用牛乳加米湯燉的,能醒酒,將軍趁熱喝一些?”
駱晉雲淡淡看她一眼,不說話,也沒要喝湯的意思。
她只好將湯放下,又輕聲道:“這兒沒備將軍的衣服,我順便從房裡帶了兩套衣服過來,你看看穿哪套。”
說完,轉身從玉溪手中拿了衣服,放到床上。
駱晉雲這時開口道:“待會兒讓人將我的衣服與其他物件都拿來這邊來吧,不必放在那邊了。”
薛宜寧整個人一僵,緩緩側頭看向他。
這意思是,他以後都會睡在這裡?
但他沒看她,隨手拿過中衣,一邊套上身,一邊下床來。
她從怔愣中回過神,連忙拿了外袍去服侍他穿,他卻避開道:“不用,我自己來,你回去吧。”
說完,接過她手中衣服。
薛宜寧在他面前站了一會兒,手足無措,不知該怎麼辦。
想了想,她又說:“寶珠剛剛醒了,她早上會歡喜一些,將軍要不要去……”
“先不去了,今日還有事。”他很快說。
薛宜寧低低道:“那……好……”
他沒回,她待得尷尬,只好說道:“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麼缺的,讓人去和我說。”
“嗯。”他倒回了一聲,聲音淡淡的,十分敷衍。
薛宜寧想交待一聲讓他儘量把醒酒湯喝了,卻又覺得他會厭煩,猶豫一會兒,終是沒開口,轉身出去了。
第99章
回到金福院, 奶娘正帶著寶珠餵兔子。
那是從廚房抓過來的,用籠子裝了,專門給寶珠餵著玩。寶珠此時拿著白菜葉, 小心地遞去籠中, 兔子將三瓣小嘴湊過來,很快捲起白菜葉吃下腹, 寶珠樂得咯咯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