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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主子點明,這時子清才完全明白過來。
心口疼,說不出是什麼病,有可能是很疼,也有可能只是偶爾疼那麼一下。
要怎樣才能成功把將軍叫走?那一定得表現得很著急,疼得很嚴重,而長生急步走進來的樣子、稟報時的神態,分明就是很嚴重的樣子。
所以駱晉雲才會二話不說就扔下這邊的夫人,緊張地去看夏柳兒。
可若按規矩,長生不該那麼闖進來,而該讓院裡的晚秋來通傳,但他沒有,他就是怕晚秋是這邊的人,會輕描淡寫說一句,駱晉雲又被這邊絆住,不會馬上去探望。
所以主子才說,長生是向著那位夏姑娘的。
夏柳兒是他送回來的,當初從杭州到京城,軍中也沒有丫鬟,想必一路也是長生照顧,所以更有主僕之誼,這才幫著夏柳兒爭寵。
想到此處,子清不忿道:“可夫人才是這駱家的主母,他這樣向著一個姨娘,將主母置於何地?”
薛宜寧有氣無力,緩聲道:“他不是向著姨娘,是向著他自己的主子。”
子清頓時無言。
長生的主子,自然就是將軍。
作為身邊人,他怎會不知將軍心思?他向著夏柳兒,是因為,將軍向著夏柳兒……
夏柳兒的心口疼,也不知究竟是怎樣的病,反正最後並沒有大夫進府,倒是駱晉雲,一直在萬福園待到了傍晚。
子清惡狠狠地想,照兩人這黏糊勁兒,說不定早就無媒苟合,有了首尾。
幾日之後,平陵公主府給長孫做周歲,薛宜寧大病初癒,不敢出門,所以沒有陪同,只有老夫人自己過去。
回來後,老夫人喜不自勝,帶回來好消息:平陵公主選定了駱晉雪做兒媳婦,明說要挑日子找媒人上門提親。
事情如此順利,薛宜寧功不可沒,加上平陵公主還問起了薛宜寧,老夫人回來後也就對薛宜寧格外器重了些,當著駱晉雲的面,讓他對媳婦兒好些。
老夫人沒提夏柳兒,但大概老人家也覺得駱晉雲對夏柳兒太好了,多少讓薛宜寧這個正室夫人顏面無光。
駱晉雲沒接話,只是到晚上,他來了金福院。
薛宜寧正點著燭台給他縫那件寢衣,見他來,放下針線,起身侍候他解衣帶沐浴。
駱晉雲看著她,平靜交待道:“母親說平陵公主喜歡你,以後那些納採納吉的事,都由你來接應安排,這樣不易生事端。”
薛宜寧溫聲回答:“好。”
除此之外,再無多的話。沐浴完,一番雲雨,他披上衣服下床離開,好像她是夏天的碳火,冬天的涼蓆,欲望紆解,再不值得看一眼。
她靜靜躺在床上,神情依舊溫順,什麼話也沒說。
其實,再習慣,也還是有一些在意的。
這樣毫不掩飾的鄙夷和輕慢,但凡是個人,都會難以承受。
但在不在意,似乎也沒什麼用。
夏柳兒……他沒提起,她也忘了過問,也不知夏柳兒的心口疼最後怎樣了。
這晚她並沒想到,第二天夏柳兒那裡就出了事。
正是她忙完一整個早上剛得空歇一會兒時,玉溪急匆匆過來,告訴她萬福園那邊鬧了起來,說是小珍忌恨夏柳兒,有意打翻了香爐,將燒紅的香灰灑到了夏柳兒臉上,險些讓她毀容。
雖是有驚無險,但夏柳兒坐在床邊哭了半天,下人去叫來了駱晉雲,駱晉雲一早連衙署都沒去就去安撫夏柳兒,最後當即命人打發小珍,在萬福園訓誡,讓所有奴婢用心辦事,若再有懈怠,必嚴懲。
聽見小珍的名字,薛宜寧便知這事自己是摘不掉了,因為小珍就是自己派去照顧夏柳的丫鬟。
若這錯是芬兒犯的還罷了,總歸芬兒是老夫人派過去的人,可偏偏是自己安排去的,旁人會不會想,這是她暗中交待給小珍的差使,故意要將得寵的夏柳兒毀容?
但這事,她完全無從辯解,沒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子清端來了藥,讓她趁熱趕緊服下,大概是怕她因這事煩心,又勸道:“咱們是當家夫人,任她跳到天上去又能怎樣?夫人趕緊生個嫡子,才是要緊的。”
薛宜寧看著那藥,神情微微恍惚。
就在這時,院中傳來動靜,幾人抬頭,只見駱晉雲自院外進來,緩步走到桌邊,一動不動看向她,臉上帶著微怒。
薛宜寧心知他為什麼事而來,心中不由“咯噔”一下,溫聲道:“夫君。”
駱晉雲看一眼她面前的藥,將之前的微怒略收斂了下,問她:“喝的什麼藥?”
薛宜寧還沒說話,子清連忙回道:“是調理之藥,補身子的。”
說調理,駱晉雲便大概猜到是什麼藥,她進門已有兩年,確實該著急孕育之事了。
沒再多問藥的事,他開口道:“小珍今日一時不慎,將香爐打翻,險些讓柳兒毀容,但好在柳兒幸運,並無大礙。”
說完,他就靜靜看著薛宜寧,似乎在等她的回應。
薛宜寧起身認錯道:“小珍是我挑選的,當初覺得她聰明伶俐,行事穩妥,卻沒想到竟這麼莽撞。這事讓夏姑娘受了驚,小珍就由她來發落吧。”
駱晉雲沉聲道:“她倒不忍責罰,我替她作主,將小珍發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