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頁
而她只是將韁繩拿在了手裡,並沒有做什麼,山匪便沒再管她,又看向大當家和那軍旗。
此時,陸世沖讓一名山匪舉著旗幟,朝駱晉雲道:“跪下!”
駱晉雲後退一步,似乎防備,又似乎驚慌恐懼道:“你要做什麼?”
陸世沖冷笑一聲,說道:“昔日幽州兵以臣犯君,禍亂天下,奪我大越江山,今日,我陷陣營西路破虜將軍陸世沖便斬殺此逆臣,以正國法!”
說完,正欲拔刀,駱晉雲突然跨步上前,一手抬起,在陸世沖頸前掠過,陸世沖頓時怔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脖子上已然有一道血口,鮮血從那口子裡噴涌而出。
眾人這才看清,駱晉雲不知何時已掙開了繩索,又不知何時,手上有了一塊瓷片。
就在所有人都呆愣時,薛宜寧已經策馬到他面前,朝他伸手,駱晉雲迅速踩上馬蹬翻身上馬,朝山谷方向奔襲而去。
陸世衝倒地,二當家喊“追”,三當家喊“大哥”,一時間,山匪們亂了套,而馬早已跑遠。
駱晉雲一把將身前的薛宜寧抱住,然後接過她手中的韁繩,策馬狂奔。
兩人誰也沒說話,只是沉默著策馬往前跑,從日出,到日頭漸漸升高。
不知跑了多久,身下駿馬實在筋疲力竭,停了下來,一步也趕不動。
駱晉雲從馬上下來,伸出手,將她扶下來。
薛宜寧往後看去,不見一個人影。
駱晉雲說道:“這馬在飽食時載人一個時辰可行60里,如今載我們兩人走了半個多時辰,應行了20里地有餘,他們全速追趕,也要至少一個多時辰,更何況他們不一定會追來。”
薛宜寧輕輕點了點頭,抬眼看他,眼裡泛著淚光,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駱晉雲也看她,隨後將她緊緊抱住,她也忍不住抬手,反抱住他寬闊的背脊。
從昨日下午,到剛才,幾乎每一刻,都可能被□□,被殺,被挾持著遠離這裡,她太害怕,太驚恐了,此時的他,不管是不是和她互相憎惡,都是唯一能讓她覺得安穩的人。
抱了好久,他鬆開她,問:“還好嗎?那陸世沖有沒有對你怎麼樣?”
薛宜寧搖搖頭:“沒有。”
他放下心來,又問:“脖子呢?”說著,稍抬起她下巴,看了看她頸上。
白皙的肌膚上竟還真帶著些未褪的紅印。
他輕撫上去,問:“疼嗎?”
薛宜寧回道:“比起被那些人挾持,這不算什麼。”
駱晉雲捏住她的手,向她解釋,“當時若不這樣,我怕他仍想殺你。”
薛宜寧說道:“現在都沒事了,也不疼,若不是你的刻意引導,那陸世沖絕不會輕易放過我。”
“是你勸他先不殺我的?”他問。
薛宜寧解釋道:“他原本是打算殺了我們後就地起義,殺向縣城的,我騙他說西南兩方戰場都失利,大周如今岌岌可危,他有了希望,便想去南方找南越大軍,掙一番功名。”
駱晉雲點頭嘆聲道:“是我太輕率了,皇上本欲讓我帶一隊戍京軍隊同行,是我嫌麻煩,才只帶這些人,本以為普通的山賊路匪都不用怕,沒想到竟會遇到這樣一支山匪。”
薛宜寧說道:“誰也想不到還有前越軍隊盤踞在此。”
說完,她擔心道:“也不知玉溪怎樣了……”
“我們找附近的鄉鎮,走官道回撫林縣就好。”駱晉雲說。
“嗯。”薛宜寧點頭。
低頭間,她一眼就看到裙側的香囊竟不見了!
心中猛一陣驚慌,立刻在身上摸了摸,確認香囊真的掉了,便轉身著急地往前兩步,看向來時的方向。
從山寨,到一夜的穿山越嶺,再到剛才的逃命,什麼時候都有可能掉,可她根本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掉的。
該怎麼辦?
她就是擔心有意外才將玉佩帶在身上,現在竟然反而從身上弄掉了。
駱晉雲很快就意識到她在找什麼。
傾刻間,剛才的那一點溫情與喜悅都沒了,擺在他面前的,是刺人的現實。
看她的樣子,恨不能掉頭去找。
難不成,那玉佩比自己的命還重要麼?
旁邊吃草的馬似乎喜歡這草,鼻間噴出一口氣,他轉頭看去,便見馬身旁躺落的一樣東西。
他走過去,從地上撿起那隻精美的彩繡香囊,朝她道:“找到了。”
薛宜寧回過頭來,見到他手上的香囊,先是一喜,立刻跑過來,到伸手去拿,才突然意識到什麼,整個人都陷入侷促與尷尬中。
第71章
他竟知道這玉佩是與裴雋有關係的, 也知道她將玉佩放在了香囊里。
她低著頭,緩緩伸手,將那香囊接過, 捏在了手裡。
剛才的慶幸與喜悅戛然而止,一種複雜的情緒在心底滋生。
羞愧, 窘迫,猜忌,怨憤……她身為他的妻子,竟將這樣的玉佩帶在身旁, 她自知這就算不忠。
而他娶了她,卻看不起她與她家人, 甚至評論她還不如他經歷過的那些青樓女子。
再怎麼樣,她確實是清清白白嫁的他,她無法想像, 他在那種時候, 看著她從未示於人前的身體, 做著那種最隱秘的事,卻將她的身體與別的女人相比,評頭論足, 然後在心裡鄙夷,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