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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家有辦法嗎?沒有。如果薛家有那樣的底氣給他施壓,當初就不會讓妹妹嫁給他了。
一開始他們就都知道駱晉雲並非良配。
而駱晉雲娶妹妹,也是權衡之下的無可奈何。
“這事哥哥沒和母親說吧?”薛宜寧問。
薛少棠點頭:“沒說。”
薛宜寧便說道:“那就好。本就不是什麼大事,納個小而已,我也沒放在心上,哥哥就不用和母親說了,免得她煩憂。”
薛少棠隨意答應下來,一時無言。
既然不是什麼大事,又何必怕母親知道?
妹妹只是想把所有的苦都自己咽下,不教家裡人擔心而已。
“哥哥在朝中還好麼?”薛宜寧見哥哥長久地沉默,開口問。
薛少棠在前朝時剛定了禮部的官職,結果還未上任,朝廷官兵在與幽州兵的戰爭中節節敗退,沒幾個月就被攻進京城,新君登基後,無數朝臣自盡殉國,薛少棠也有自盡的打算,可父親薛諫卻做了降臣。
後來薛少棠妻子懷孕,薛宜寧又與新朝勛貴駱晉雲訂了親,薛少棠最終也屈服了,最終還是進了禮部,前兩個月剛升職。
他的官途如此順遂,當然有妹妹的功勞,如果不是妹妹成了鎮國大將軍的夫人,升職至少還有三年。
想到此,他便滿腔羞愧,此時妹妹問起,他沒顏面多說,只是苦笑道:“自然好,阿寧無須掛心。”
薛宜寧輕笑道:“好我就放心了,萬事都要往前看,做誰的臣子不是做?過去的就過去了。”
薛少棠沒想到她還能反過來勸自己。
好像在說,“萬事都要往前看,做誰的妻子不是做?過去的就過去了。”
也許對她來說,既然不能嫁給那個人,那嫁誰都一樣吧。
第7章
這時院中傳來響動,兩人往外面一看,是母親蕭氏過來了。
兩人起身迎母親進來,蕭氏正要說話,卻有個媽媽由人領著過來找薛宜寧。
薛宜寧一見她,心裡就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因為這媽媽是駱府專管女眷車馬出行的。
果然,待這媽媽走近,便朝她說道:“夫人,將軍說時候不早,該回去了。”
蕭氏驚訝道:“這麼早就要走嗎?”
薛宜寧知道駱晉雲違抗不得,只好解釋道:“母親,大概是臨時出了什麼事,這幾日將軍在家常會被突然召見進宮,這次興許也是。”
“那要不然,你留在這兒,讓他……”
薛宜寧知道母親會說讓他先走,也知道他既然開口讓她走,就不會同意,便回道:“我先回去,下次找機會再回來看您。”
蕭氏大約也能知道女兒是怕惹惱姑爺,終於死了心,眼眶不由就濕了起來。
薛宜寧連忙去安慰母親,兩人終究是含著淚,依依不捨地道別。
這時松月說道:“姑娘,要不然你帶一盆蘭花回去吧,正好這盆開花了。”說著將窗邊一盆蘭花抱了過來。
薛宜寧一看,正是那株最小的春蘭。
看著那春蘭,竟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她終究是克制住了,接過了那春蘭,抱在懷中。
出了院子,玉溪要替她拿春蘭,她卻捨不得,仍是自己抱著,直到出了垂花門,見到等在那裡的駱晉雲。
駱晉雲看向她懷中的蘭花,她知道自己開口一定是帶著哽咽,便沒有開口,駱晉雲也沒多問。
直到上了馬車,她才敢將蘭花靠向胸口,然後緊緊抱住,不由淚如泉湧,滴滴淚珠灑落在蘭花葉上。
馬車行到將軍府,她早已收斂了情緒,將蘭花交給了玉溪,跟在駱晉雲身後進門。
才進後院,便有小廝過來稟告道:“剛剛肖將軍來過了,讓將軍早點過去,說戌時之前才能聽到十四娘彈琴,讓將軍千萬別誤了。”
駱晉雲笑道:“這不回來了,看把他急的。”說著,前去和正堂換衣服。
薛宜寧此時才知道,他所謂的有事,就是和人約好了去青樓。
只是去青樓,聽一個青樓女子彈琴而已……就要她提前回來,失去了這兩年才盼來的一次回娘家。
她抬眼望向天,深吸了口氣,緊緊將那口氣提著,好像這樣才能留住眼眶中的淚水。
會怪父親嗎?
也許……有一點吧。
回房,她在次間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將蘭花放下,呆看了許久,也沒用晚飯,就沐浴了睡下。
也許是回了家,也許是見到了蘭花,夜裡她夢到許多熟悉的人,然後一夜間城破國亡,所有人都死在了她面前。
醒來早已是淚流滿面,院外卻正好傳來駱晉雲回來的聲音。
她愣了一會兒才從夢中回神,坐起身擦乾臉上的淚水,才要下床時,駱晉雲已經從外面進來,正要去浴房沐浴。
薛宜寧知道他來只有那一件事,可她此時整個人都還沉浸在夢中,渾身都提不起一絲力氣來,這時忍不住說道:“夫君,我今晚有些累。”
駱晉雲停下了腳步,靜靜看向她。
她柔聲道:“夫君,我實在沒力氣,要不然……夫君今晚先去和正堂歇息?”
駱晉雲看了她一會兒,冷笑一聲,轉身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