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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晉雲軍功顯赫,之所以還能身居高位,是因為年輕,資歷淺;而金勝出征並不多,軍威不如駱晉雲,所以才能安安穩穩任禁軍指揮使。
可若他們成為姻親呢?
一個手握天下兵馬大權,一個掌管京城安危,再成為姻親,太惹眼了,一定被皇帝所猜忌。
所以駱晉雲才與金家那位小姐各自婚配,沒再提當初的約定。
至於駱晉云為什麼選薛家,薛宜寧卻是知道的。
他已經是忠毅侯、鎮國大將軍,再不能和權大勢大的家族聯姻了,最好也不是武將之家,也不是幽州兵出身,排除這些後,當時地位尷尬的薛家就非常合適。
新朝初立,皇帝希望前朝臣子百姓儘快歸順,以顯昌平盛世之象。
這個時候像駱晉雲這樣的開國功臣與前朝文壇領袖成為姻親,無疑是一段佳話,新舊兩朝臣子,其樂融融,親如一家。
加上駱家雖然風頭正盛,但底蘊稍有不足,有薛家女進門,也能彰顯門庭。
所以這場婚事,就是駱晉雲權衡利弊之後的結果,他放棄的,是金家那個小姑娘,厭惡的,是無可奈何娶的妻子。
一切都有了解釋,一切都有了答案:為什麼駱晉雲對她那麼冷淡。
因為心有所屬,因為看不上,因為不喜歡。
至於黃翠玉說的,他是因為金家姑娘才喜歡夏柳兒,那就不知道了,她並沒見過那個金家姑娘。
這其中真相,似乎也與她無關,總之他確實喜歡夏柳兒就是了。
蕭氏說完就替女兒哭起來。女人的世界那么小,一個後院,一個丈夫就是一輩子,若這丈夫的心不在自己這裡,那這輩子便只剩煎熬。
第15章
薛宜寧只得安慰母親道:“他再喜歡那金家姑娘,人家也嫁人了,他想必也早已死心。至於夏柳兒,不過一個妾室,哪家還能沒個妾室姨娘,我都不放在心上,母親愁什麼。”
蕭氏便問:“那外面說你什麼守活寡,是不是真的?那駱晉雲不碰你?”
這對女人來說,才是最大的侮辱。
薛宜寧連忙搖頭:“自然不是,他只是習慣早起練武,起居不在我那裡,也常去我房中的。”
蕭氏將信將疑,又低聲問:“你這月信還准麼?他回來了這些日子,到現在可有消息了?”
薛宜寧臉色微暗,垂下頭去避開了母親的目光,低聲道:“暫時還沒消息。”
蕭氏擔心道:“最好在那女人進門前懷上才好,等那位進了門……”
後面的話,蕭氏不忍心說。
現在駱晉雲身邊只有女兒一個,她尚且懷不上,以後有了新人,又是他寶貝的,到那時,不是只聽新人笑,不聞舊人哭?
想了想,蕭氏忽然道:“我怎麼忘了這事!”
薛宜寧看向母親,只聽她開心道:“那茂安街有個馬仙姑,驅邪治病,或是問卦算命,很是靈驗,她只每月上旬開壇做法,還得提前預訂,我日前剛在她那兒添了一百兩的燈油錢,準備這兩日去求個家宅安寧的,如今正好碰到這機會,不如你明日同我一起去那兒拜拜,叫她給你寫個開運符燒了,說不定這日子就順了。”
人若入了困境,又沒有辦法,就會熱衷於求神拜佛、尋仙問靈。蕭氏以前只是如旁人一樣初一十五禮個佛,到後來改朝換代,身邊人死的死,散的散,自家也是風雨飄搖,便開始愈發虔誠起來,這馬仙姑,應該是個靈媒大仙之類的人物。
薛宜寧對這些敬畏,但很少沾染,此時沒馬上回應,蕭氏知道她不太願意,便馬上說道:“你四姨家的大表姐,自從夭折了個女兒,肚子就再也沒動靜,她去年去找了馬仙姑,馬仙姑幫忙查了,才知道是當初沒給那夭折的女兒超渡,女兒便纏著生母不肯走,後來找馬仙姑超渡了,到今年就又懷上了!
“還有你周伯母,你記得的,她小兒子不是在當日城破時走散了麼,前陣子她就去馬仙姑那裡問,給了生辰八字,馬仙姑就算出了方位,她家派人去找了,上個月竟真將人帶了回來!”
薛宜寧這才抬起眼眸來,不禁問:“真的?”
蕭氏保證道:“當然是真的,這都是有名有姓我認識的,聽我的,明日我帶你去,你也去捐個燈油錢,好好問一問,讓她幫你開個運。”
薛宜寧沒回話,算是默認了。
隔天一早,蕭氏就帶了女兒一起去往茂安街。
這日是薛宜寧的生辰,但其實這樣的年紀,也無所謂生辰不生辰的,事事順心才是最重要的,若去一趟仙姑那裡,能讓日子順一些,誰還要過那個生辰?
茂安街繁華,馬仙姑家中就在茂安街尾巴上,算是鬧中取靜。
外面看是平常人家的院子,進了裡面,才知有一處專門的香堂,上面供奉著三清祖師,香客可跪拜,在香堂旁邊有一處小門,進去則是馬仙姑接待香客的地方。
蕭氏今日專為帶女兒來,指點她在香堂跪拜,出燈油錢,然後帶她進了那道小門,去見馬仙姑。
門雖小,進去卻有極大的,比香堂小不了多少,只是整個屋子四面無窗,全靠燭火照明,用的還是白燭,周圍掛了幾道幡子、鈴鐺之類,馬仙姑就坐在最裡面一張長案前,約摸四十來歲,身形瘦小,眼睛卻十分銳利,看著有些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