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頁
她這意思,便是因為黃翠玉代管事,才出了之前的亂子。
黃翠玉心有不服,辯稱道:“那秋娘放蕩,關我什麼事,再說家裡早把她發賣出去了,別人要瞎傳,我們又能怎麼辦?”
薛宜寧沒與她爭辯,只是頓了頓,說道:“如今最重要是晉雪的事,我現在去見她,弟妹先陪著母親坐會兒吧。”
老夫人也擔心駱晉雪,連忙道:“你快去。”
薛宜寧起身福一禮,往外去了。
黃翠玉一拳打在棉花上,只覺她分明是不搭理自己,在婆婆面前卻又不好發作,不由氣得咬牙。
薛宜寧到慧福院,駱晉雪正躺在床上。
陡然見到薛宜寧,她驚詫下叫了聲“嫂嫂”,整個人蔫蔫的,只意外道:“你怎麼……”
說完,看向她肚子。
薛宜寧到床邊,溫聲道:“還躺著?吃飯了沒?是心情不好?”
駱晉雪不出聲,被她一問,眼淚就淌了下來。
薛宜寧勸道:“陶子和你就不要再想了,不值當,今日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和我去退婚。”
駱晉雪聽她提起來,不由淚流滿面,泣不成聲:“嫂嫂也知道了……”
薛宜寧笑道:“你果真是將門虎女,鬧那麼大,誰能不知道?就要讓人知道,我們家不是好欺負的。”
駱晉雪一聽便愣了,喃喃道:“嫂嫂不覺得我魯莽,不知羞恥,鬧笑話麼……”
這話一聽,便知她已經被駱家人批評過來了,可事情已經發生,事前又沒人替她出主意,如今她就是最可憐的人,再怪她有什麼用?薛宜寧回道:“不知羞恥的應該是陶子和和那女人,你有什麼不知羞恥的?你是忠毅侯、鎮國大將軍的妹妹,受了欺負,難道只能躺在床上哭?你兩位哥哥不在家,你去出氣也好,憑什麼要受委屈?”
駱晉雪一下子抱住她大哭起來,痛聲道:“他太不是人了,大哥不許我找他,是我偏要,我還偷偷拿錢補貼他,結果他竟這樣對我……
“他還維護那女人,生怕我欺負了她,我什麼都不是……只是個瞎了眼的大傻子……”
薛宜寧抱住她,輕撫她後背,讓她在自己懷裡哭。
待她哭得好一些,才說道:“你該慶幸,這事現在就被你發現了,而不是等你和他成婚後,卻發現他早已有了個私生子。這事放在別人身上,倒確實難受,可你不同,你不要陶子和,自然有其他比他好得多的男子,就當是你拿著錢去買包子,挑到個壞的,不要就是了,你可以挑下一個。”
駱晉雪從她懷中出來,泣聲道:“可我知道現在別人都在議論我,什麼難聽的話都有……”
“那是他們喜歡往女人身上潑髒水,你不在意,他們就不議論了,再說,明日我陪你去一趟,這事興許就沒人說了。”薛宜寧說。
駱晉雪這時想起她最開始說的話,問:“嫂嫂說和我一起去退婚?退什麼婚?我和他也沒有訂婚啊?”
薛宜寧回道:“沒有訂也要退。”
她扶著駱晉雪的肩安慰:“你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這種事,本不該你煩心的,只是如今你兩個哥哥不在家,母親年邁,才讓你委屈了這麼幾天,如今我既回來,我是你嫂嫂,也是這府里的主母,自然該我替你解決這事。你放心,我倒認識些京城裡有頭臉的夫人們,到時候給你找個家世人品樣樣出彩的夫婿,你才知道這陶子和什麼都不算。”
駱晉雪一時又羞澀,又安心,終於露了個扭扭捏捏的笑。
她這幾日既傷心,又委屈,傷心的是傾心已付的人騙自己,辜負自己;委屈的是外面的人罵她,家裡的人責備她,似乎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再也沒有未來。
她不知該怎麼辦,又氣又恨,幾乎想一死了之。
但嫂嫂過來,卻告訴她她沒錯,又告訴她,這本不該是她該承受、該處理的,什麼事嫂嫂都會幫忙解決。
好似有了主心骨,她什麼也不用在意,不用怕了,未來也不是一片黑暗。這時她才問薛宜寧:“嫂嫂果然有孕了,這樣還能勞心勞神麼?會不會因為我的事而累著?”
薛宜寧搖頭道:“你放心,我自己有數,會注意的,只是坐幾趟轎子而已,哪有那麼嬌貴?”
駱晉雪這才稍安心一些。
薛宜寧陪她待了半天,才回金福院去。
晚秋梅染幾人知道她回來,早就將院子打掃得乾乾淨淨,一切都和原來一樣。
看著這方小院,這幾間房,她突然有種,這才是她的家的感覺。
從前她沒好好看過這裡,從院子的名字,到院子的布置,院中花草,她都不喜歡,但也不去改變,她就像個住店的旅人,只當自己是個過客,渾渾噩噩住幾天就好。
但現在,她知道這兒就是自己的歸宿了,她會在這兒生下孩子,將孩子養大,然後年復一年,直到最終在這院中壽終正寢,這就是她的家。
那盆山茶花又開了,開的花還是那樣紅火耀眼。
她走到山茶花面前,看著花,心想這樣紅的花,和金福院的名字倒挺配,格外喜慶的樣子。
待到第二日,她與駱晉雪乘著轎,丫鬟婆子帶家丁護院,竟帶了二十多人,浩浩蕩蕩往城東而去,惹得街上人引頸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