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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郁的血腥味刺激著鼻腔,輕微的呻yin聲偶爾響起,低不可聞,卻令人揪心,足以見床上的人傷勢有多重。
不多時,蘇管家推來輪椅,便先行告退了。
房間中只剩下兩人一魚。
戚淵把江緣放在輪椅上:“唱吧。”
江緣:“。”
之前江緣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原本準備的是一首歡快的歌,此時看到床上人,聲音頓時卡在喉嚨里。
他眉頭輕蹙,推著輪椅向前。
床上是一名渾身綁滿了繃帶的少女。
她看起來年歲不大,大約十六七歲,此時正在昏睡,卻眉頭緊皺,身體緊繃,並不安穩。
即便全身都綁上繃帶,腿部也被固定住,她經常活動的關節處依然隱隱滲透出血跡,房間中的血腥味也是由此而來。
而最駭人的,是一道從眉毛,一路劃到下方顴骨的傷疤……
這該多疼啊。
江緣探身向前,輕輕將手搭在床沿上。
他張口,輕柔曼妙的吟唱聲登時盈滿整個空間。
明明只是在哼無意義的音節,卻會讓人有種渾身舒暢,如同置身一片美妙的幻境中的感覺。
雨後的青草地,柔和的陽光,不知名的小花,腳踩在草地上柔軟的觸感,以及不遠處一條金色魚尾突然揚起,“嘩”的一聲帶起的水花,在空中灑下一小塊小小的彩虹……
戚淵突然回神。
他小拇指不自覺地彈了下。
面前,江緣的聲音如流水潺潺,十分清越,有點像搖籃曲,又好似帶著對面前人類的擔憂和祝願。
甚至不需要解釋,戚淵就知道江緣在唱什麼。
等小人魚吟唱完,已經是三分鐘後的事。
江緣鬆了口氣,身體後靠,轉頭看向戚淵。
戚淵挑眉:“好了?”
江緣:“嗯。”
戚淵:“人魚基地里的魚,一般吟唱都要十分鐘,你怎麼這麼短?”
江緣:“。”
可惡。
竟然質疑一條社畜魚的敬業精神。
不過,江緣也解釋不清他為什麼會這麼短——反正唱完了就是唱完了。
一人一魚對視。
江緣一臉無辜。
“……算了。”
戚淵上前,並未推輪椅,而是一把將江緣從輪椅上抱出來,再次攬在懷裡,臨出門前,他最後掃了眼床上的人,“等明天再來。”
江緣應一聲。
他打了個呵欠,腦袋靠在戚淵身上,閉上眼。
等戚淵走進房間,才發現懷中的人魚竟然在這短短的一段路程中睡著了。
後者緊閉眼眸,長長的眼睫微微翹起,胸膛起伏的弧度很小,細瘦的腹部下連接的是順從垂下去的魚尾。
戚淵腳步微停,原本跨的有些大的步伐縮小了些,走路也比之前更穩。
將人魚放在水箱的礁石上,戚淵垂眸,一手撫過江緣金燦燦的魚尾,順著魚鱗,手感順滑。
他將魚尾大半部分放入水中,保證江緣不會因為脫水突然變成人類雙腿後,才輕手輕腳走出房間。
蘇管家立刻迎上來,低聲說:“將軍,剛剛裴小姐醒了。她的情緒看起來比之前好多了,應該是小少爺的歌聲開始奏效。”
戚淵一怔,同樣壓低聲音:“這麼快?”
“是。”蘇管家視線看向虛掩著的門,“這麼說起來,其他人魚的歌聲,效果好似確實沒這麼快。”
他猜測,“有可能是因為裴小姐的傷勢大都是身體上的,精神上的創傷,沒我們想像的那麼嚴重?”
戚淵斂眸。
沒人比他更清楚,裴氤的精神早已支離破碎……
“走,先去看看。”
江緣這一覺睡得極沉,且非常香。
等到中午,固定的生物鐘導致江緣迷迷糊糊從睡夢中醒來,他聽到蘇管家的聲音:“將軍,小少爺到現在還沒醒……這是不是跟昨天的吟唱有關?”
沉默了會。
大約幾秒後,戚淵才說:“再等十分鐘,不行就帶去基地。”
江緣:“。”
江緣懶懶的完全不想動,但更不想去人魚基地。
兩相權衡後,魚在心中嘆了口氣,幾乎用盡全身力氣擺了下尾鰭。漂亮的尾鰭躍出水面,帶起一片水花。
“小少爺!”蘇管家驚呼一聲,連忙上前。
江緣太困了,眼睛根本睜不開。
他艱難發聲:“不去基地。”
“……想睡覺。”
說完後,江緣當即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一旁,蘇管家擔憂道:“這……”
戚淵:“聽他的。”
“是。”
又過足足四個小時,夕陽西下,江緣堪堪睜眼。他依然沒起身,而是打了個呵欠,發了會呆後,第一件事就是打開終端。
終端上顯示有新消息,江緣眯著眼點開。
二老板:「哼。」
「竟然為了逃避我的懲罰,一整夜沒理我?」
「很好,你成功罪加一等。」
「等下次我們見面,看我怎麼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