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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多證據,怎麼會暴露給她一個被下藥弄進府中的人呢?
連修遠也不是特別清楚,他是個商人,對這種雲裡霧裡的政事只能說一頭霧水。
他攤了攤手:「晚些你去問王爺吧。」
「小和想吃點什麼?」
所以還是要去找陸明誠嘛。
冉如和扁扁嘴,眼裡透露著不情不願的情緒。
但她沒讓連修遠發覺,很快又笑了起來,湊過去撒嬌:「舅舅我想吃甜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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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昨夜的積雪略微化掉了些。
溫度也稍稍起來,街上的行人逐漸增加。
冉如和坐在馬車裡,被陸明誠的手底下人帶去不知道什麼地方。
她方才問了半天,也沒有人肯對她說真話。
她不開心的坐在車窗旁,鼓著臉。
陸明誠又要幹什麼?
馬車停留在一處幽靜的寺廟中,香火緲緲,杳杳鐘聲。
她被帶著下了馬車,也沒見著陸明誠,只是跟著人往裡走。
一直繞過幾層殿宇,繞到後頭的一間看起來很像是藏書閣的建築中。
侍衛伸手做了個手勢,請她進去。
冉如和跨過門檻,走進空蕩的殿內,她看見一個有點像是住持的人,正跪坐在蒲團上。
聽見她走進的腳步聲,也沒有回頭:「施主請坐。」
僧人正雙手合十,嘴裡好像在念著不知道什麼,手上的佛珠被他緩緩轉圈。
這座殿宇內沒有擺放佛像,兩邊擺了高高的架子,放著些書。
冉如和也學著僧人的樣子跪到一旁的鋪墊上,但她神色略有迷惑。
這位僧人為何不跪佛,而是跪在此處?
她安靜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僧人好像結束了念經,睜開眼轉頭看向她。
是一位頭髮花白的老者,身上有一股淡然的氣質。
他目光打量,好像在看透什麼,又好像沒有。
冉如和由著他看,但仍有些底氣不足。
陸明誠怎麼還沒有來,嗚嗚嗚嗚她不想一個人。
殿內安靜的能聽到屋檐雪化掉後低落下的聲音。
又過了一會,僧人開口問道:「老衲有幾個問題想問,不知施主可否回答一二?」
冉如和皺著眉,點了點頭。
她聽著僧人問:「若是施主命里同一人無緣,該如何?」
半個時辰前,同樣的問題問到陸明誠身上。
他頓了頓,語氣果決:「不可能。」
這話說的,把面前的明心大師都有些發愣。
他嘴角抽了抽,到底沒忍住:「什麼不可能,老衲對命理的研究還沒有你個毛小子多?」
陸明誠周身氣息微沉,整個人像是被一層霧氣籠罩。
他頓了頓又開口道:「即使我和小和緣分不深,我也仍舊要強求。」
陸明誠緩緩沉下氣,他抬眼看著明心大師,眼神堅定。
「強求來的,到底不是緣吶。」明心大師撫了撫自己的鬍鬚,好像對這番話也沒什麼意外的。
他是本朝於命理一道,鑽研最深之人。
曾有先帝願請他出山,封為國師。被他自己推拒。
他曾在陸明誠剛出生時留下個傳言,後離開京城,雲遊四海。
如今又到了臨安來。
可他昨天才剛剛落腳,今天陸明誠就帶著八字找上門來,讓他算一算。
這臭小子!
明心大師順不下這口氣,想給他點挫折:「若是強求也無用呢?老衲在你出生後摞下的那些話,如今也不覺得會有所變化。」
「一個人命定的軌跡,在出生時就已經定好。」
陸明誠低頭看了眼冉如和的八字,和他自己的並列成兩行,在紙上落下。
他原先也有預料,只是架不住仍是想問。
他從前聽到那個關於自己的傳言時,覺得自己從不是信這些的人。
偏偏在遇到冉如和以後,他又覺得不如再來問問。
他嗓音沉啞:「若命運在出生時就已決定,那便我命由我不由天。」
明心大師繼續無語,他倒是豪氣萬丈了,把他的話置於何處?
不過緩過生氣的那股勁,他還是指點幾句:「命數也並非全然不變,遇見什麼人,便會改變什麼。」
「你不信也罷,但是老衲想說,一切緣分,都不能強求。」
他垂下手中的手串:「不若你將那位施主請來,老衲替你問一問。」
冉如和驚訝的瞪大眼,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陸明誠。
她和陸明誠沒有緣分嘛?
「我不信。」她開口回答完才想起來,這是人家的地盤,是不是不應該這麼直白。
不過她看著眼前的僧人好像對這話的反應更接近於...無語?
反正不是被人當面反駁的怒意。
她稍微放鬆下來一些,小聲找補:「哪怕緣分是天註定,可是還有一句古話叫『事在人為』。」
「沒有緣分,也是可以的呀。」
明心大師沉默片刻,感慨開口:「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這兩人誠心給他添堵的吧,不信命數找他算命作甚?打發時間?
他頓了頓,朝某個黑暗中的角落喊了句:「出來把人領走。」
他問完了,答案超乎想像。
不愧是能改變帝星的人,命運的軌跡已經悄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