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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低沉:「小和乖,忙完這一陣,我專門陪你。」
雖然朝政的忙碌毫無盡頭,但是等真的掰倒那一派系,他就可以隨時把小和帶在身邊。
稍微耽擱一下正事陪她也是可以的。
陸明誠想了想還是要把接下來的事情說清楚,省的小和睡醒到處找他。
「我明日去宮中,接下來可能需要忙上一陣子。小和就乖乖在這裡養病。」
「有時間的話,再來看你。」雖然恐怕是沒有,但是不這麼說,小和肯定又不開心。
他已經熟練掌握如何哄一隻小動物的技巧。
冉如和聽了,雖然還是嘟著嘴,但她十分乖覺地點點頭,應下來。
她小聲:「那你要來看我的噢!」
不能把她忘在這裡,徹底拋在腦後。
陸明誠輕笑出聲,他覺得小和的擔憂毫無道理。
怎麼會忘了她,才把她送走不到一天,他做什麼事都能想到她。
他把人重新放到床上,給她捻了捻被角,像哄小孩一樣親了親她額間。
同她道:「睡吧,晚安小和,一夜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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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隱約泛白,日光方才破曉,在天邊露出一些光亮。
今日沒有朝會,這個時候的京城仍舊靜謐。
陸明誠一夜都沒怎麼睡,只是攬著冉如和,由著她像只小貓一樣到處蹭蹭。
他趁著城門沒開的時候不容易被人發現,重新趕回城內。
福公公在偏門那侯著,一見到陸明誠,趕忙迎上去。
他尖細的聲音被刻意壓低,聽著有些難受:「王爺,這一晚上試探您和跟蹤的人都不少。」
「還有幾個武藝不俗,怕是來踩點的。」
陸明誠大步往屋裡走,聞言面色沉了沉:「都打發走了?」
福公公連忙點頭:「是,都打發走了,但那群人恐怕不會死心——」
他話里話外的意思多少有些緊張,明明已經算得上是和陸明誠一路風風雨雨走過,見識過風浪的人,對著大手筆仍舊有些驚心。
這大晉朝啊,恐怕是要變天了。
陸明誠邁過門檻走進屋內更衣,他神色冷淡,也看不出來什麼情緒。
不知道他是不是對這件事情有所擔心。
他淡淡朝福公公道了句:「更衣,我要進宮一趟。」
福公公連忙應是。
他隱約感覺到王爺這一趟,恐怕知道了些別的事情。
但他猜不太出,往常陸明誠都是不太願意搭理皇帝的,這如今,一回來就要進宮去是想做什麼。
宮中的氣息略顯壓抑,高大的建築隱隱有些逼迫。
往來之人無不得遵循著規矩,雖然刻板,但也麻木。
面上沒什麼表情,硬擠出個微笑來行禮,但也是低著頭,不敢直視尊顏。
陸明誠毫無阻攔的,一路來到皇帝住著的養心殿。
還沒進殿內,就能聞到一股濃厚的藥味,皇帝從出生開始便體弱,一年四季都得喝藥。
比小和還要脆弱上幾分。
陸明誠著了身棗紅色的長袍,頭髮用玉冠束起,養心殿侯著的大太監一見是攝政王來了,連忙跑進去通報。
雖說他其實可以隨時進去,但他還是在門口耐心的等了一會。
直到一陣咳嗽聲後,皇帝一聲輕微的:「進。」
陸明誠才邁步走了進去。
他其實不是很喜歡這裡,從前他父皇不住在這,後來這宮殿就被他皇兄占了。
如今還被他侄兒弄了一屋子的藥味。
一群宮女太監浩浩蕩蕩跪了一地,陸明誠眉眼沉沉,看著床上那個年幼的小孩。
正是當今聖上,陸謙。
他面色蒼白,神情有些怯怯地盯著陸明誠看,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敬畏。
他實在過於年幼,哪怕許多人和他灌輸皇權的概念,他也完全沒法理解。
陸明誠沉聲開了口:「皇上近來如何?」
陸謙眼巴巴看了眼周圍的宮人,見沒人替他回答,這才開口道:「一切都好。」
他想想,還是決定讓宮人都退下:「你們去外面侯著吧。」
雖說有幾個看護他之人面色十分不解,幾欲開口勸阻。
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宮人們行禮後退出門外,陸謙這才鬆一口氣,好像放下什麼心來,問起陸明誠:「皇叔來尋我,是有什麼事嗎?」
到底還是個小孩,也不習慣自稱「朕」。
陸明誠回想起自己在他這個年紀的時候,父皇母妃都還在世,雖說他少年老成,但也十分無憂無慮。
哪像陸謙,身子也弱,周邊還沒一個可信之人。
他頓了頓,尋了處位置坐下,琢磨著從哪裡開始說。
直接說追隨著他的那一黨派之人要謀反,見他沒有可用的價值了,所以決定干一票大的。
也不知道他能聽懂多少。
陸謙又咳嗽起來,他拿著帕子捂著嘴,最後還直接纂了帕子不讓人看見。
可即便如此,空中一些淡淡的血腥味仍舊瞞不住。
陸明誠沉思的思緒斷了斷,他突然感覺,他這侄兒的身體,好像比消息中更差上些。
已經到了心疾咳血的症狀,餘下的壽數可以按天計數。
也怪不得屈丞相那一伙人這麼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