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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朝換代人人自危,寄人籬下的姬玉也跟著心神不寧。
無他,只因這位從屍山血海中殺回來的太子爺,是被她狠心拋棄的昔日情郎。
當初他遠赴漠北戰場前,明知此行九死一生,姬玉卻背過身去不肯看他:
「往後,我們不必再見。」
執手相看淚眼竟成訣別,少年郎的滿腔戀慕成了憤恨,他手背擦去唇角血漬,只說了一個字:
「好。」
再見面時宮闕深深,她還是浮萍無根的孤女,他則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爺。
昔日情郎變得陰翳涼薄,緩步下階,只拍拍她的下巴:
「當初若你留半分餘地,孤怎會不念一絲舊情?」
第20章 搖擺
◎要不就這樣吧?◎
京城的浮華永不停歇,毫不客氣的把人分為三六九等。人人都想成為人上人,可偏偏在追逐於富貴的時候,最容易迷失。
冉如和倒是看得開,旁人爭得頭破血流的榮華富貴,對她而言還沒有好吃的重要。
從前是個家中小庶女時,攢著點月例去買糕點也能生活;如今跟在陸明誠身邊,天天不重樣的好吃的也能生活。改日她離開了陸明誠,自己謀生,肯定也能生活。
所以冉如和方才把話問出口後,都沒等到紀嘉薇的回覆,她實際上在心底已經有了答案。
不過紀嘉薇倒是非常迅速的握住冉如和有些冰涼的小手,同她道:「我肯定支持你的!小和,過得開心才是最重要的。」
「雖然你是師兄介紹給我認識的,但是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走,我給你介紹點路子。」
紀嘉薇語氣誠懇,目光堅定。她對著冉如和好像能看到自己也反抗家裡的樣子一般。
冉如和忍不住落下眼淚,抱住紀嘉薇,埋在她肩頭嗚嗚咽咽地道:「我......我沒想好。」
紀嘉薇拍拍她:「別哭啊,你要是真的想好了,隨時來找我呀。」
冉如和點點頭,她也不問紀嘉薇為什麼對這些好像很熟悉的樣子。但她在心底想,要不要還是再問問陸明誠,再等等。
如果這事情不是真的呢,如果這只是郁詩槐的一廂情願呢。
她確實有些害怕,雖然決心很足,但是她也沒有一個人生活過的經歷。
不知道該上哪去尋工,該如何養活自己。
冉如和坐在馬車上,就像一面鏡子的兩側,看到的是不一樣的東西,也對應的是兩條不同的人生道路。
她搖擺不定,抉擇不明。
她的命運有點像漂泊的浮萍,再怎麼樣,也是無依無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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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府中,冉如和走進室內,驚訝的看見陸明誠還在她的小書桌前辦公。
她方才哭得有點眼睛腫,一時間也來不及隱藏。
陸明誠聽見她進門的腳步聲,抬起頭看她一眼:「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皺眉,扔下手中筆起身:「怎麼眼睛紅了?誰欺負你了?」
冉如和走近,搖搖頭,下意識的想低頭遮住自己的樣子:「沒有啦。」可她不知道她這個樣子更加惹人憐愛,像只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小兔子,紅著眼睛,耳朵也沮喪的垂落下來。卻仍是乖乖巧巧的樣子。
陸明誠走過去抱住她,把人直接拎到軟榻前放下。
冉如和小聲驚呼:「我沒換鞋,髒的呀。」
陸明誠沉著臉,幫她拽掉繡鞋。他也坐了上去,把冉如和圈在一個小角落中,低聲問道:「發生了什麼?」
他本該是喜怒不形於色的,但是現在冉如和卻從陸明誠的臉色中明顯的看出了點怒火。
是在為她生氣嘛?
他有這麼在乎嘛?
冉如和還想繼續搖頭,但是陸明誠的視線逼人,盯著她讓她完全沒法說謊,只得實話實說:「我遇見了郁詩槐......」
沒等陸明誠有什麼反應,她趕忙接著開口道:「但不是因為她啦,是我肚子難受,所以提前回來了。」
陸明誠伸手去給冉如和揉揉肚子,少女的小腹也不是全然平坦,有一點點小肚子揉起來像是軟糖一般的手感。
陸明誠知道這底下的滋味,深夜十分讓他流連忘返。往後說不定還能從這裡孕育出他的子嗣。
他語氣沉了沉,聽不出是不是對冉如和不聽勸的生氣:「等下叫太醫來給你看看。」
他頓了頓,又道:「你不要理她。」
冉如和本來被揉得,已經像個小奶貓一樣整個人蜷起來了。陸明誠手心十分暖,就先懷裡抱了個熱熱的湯婆子,還在給她按摩。也不知道陸明誠怎麼會做這些,他生來就是該享受的命,尋常只有旁人伺候他的份。
他也不像冉如和,一年四季四肢都是冰涼的。
冉如和神情迷迷糊糊的,方才哭得本來就有些累,身體上的不適還被照顧得好好的。她慢慢眯起眼睛,醞釀著睡意。
直到陸明誠那句話出口,冉如和一下子睜開眼看著他,雖然陸明誠沒說名字,但是誰都知道他說的是郁詩槐。
可是冉如和從陸明誠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方才還有些生氣的怒火也已經消散。為什麼,是因為來找她的是郁詩槐嗎?
陸明誠動作稍緩,他開口喊人,去把太醫找來。
冉如和趁著太醫還未來的時間,抓緊開口問陸明誠:「如果有一天你娶了新人,你會忘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