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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身氣息逐漸冷下來,他沉了臉,一旁的獄吏看得有點戰戰兢兢。
屈永昌看見來人,抬頭片刻又低下頭去。
本已年邁,在牢房裡又吃盡苦頭,讓他的面色看上去十分蒼白,整個人透露著一股風燭殘年的氣息。
但他被人嚴格看著,也不讓自盡,只能在牢房中受這些苦楚。
倒也算是自作自受。
陸明誠想起那日他被邀來一敘時,他對小和發表的那番言論。
雖然後頭想想也許他是在試探,但是一想到那個場面,他就難以忍受怒火。
陸明誠沉默半晌,最終還是沉聲開口道:「屈氏族人如今已經在流放的路上了。」
屈永昌頭也不抬,聲音沉悶,也不知道是不是不甘心:「那又與我何干?」
陸明誠挑眉,想到小和那個曾經的「父親」,就是受了眼前這人的慫恿,從原先的小貪一些,到給上峰送禮。
後來更是幫著上面人欺壓百姓,貪污受賄。
他們這種人大約是不會覺得自己有錯,只是覺得成王敗寇而已。
他有些嘲諷的笑意:「你的子女,也會因為你,終身都需要戴罪。」
「尤其是你最寵愛和器重的那個女兒,想培養成未來皇后是嗎?她在得知你下獄後,畏罪自盡了。」
屈永昌猛地抬起頭,眼睛裡遍布紅血絲,他睜大眼睛看向陸明誠,聲音嘶啞:「你!」
陸明誠覺得自己也沒什麼好說,只是一些罪有應得。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來看看這些人的下場。
到底解恨。
原先衣冠楚楚裝腔作勢的權臣,淪落到如此境界。
其實都不用再說些什麼判處罪行,就已經算得上是一種酷刑。
更別提之前為了逼供如何與外族溝通時,上的那些刑法。
雖然從前種種不能一筆勾銷,但是解氣也是好的。
陸明誠冷笑一聲,看著眼前死不後悔的階下囚。
把原先想說的話又吞回去。
他倒是不覺得自己中計受傷有什麼,但是小和因此難過。
他輕飄飄的吩咐一句獄吏:「你們看著來吧,人別死了。」
隨後就轉身走了出去。
大晉元德四年,皇帝駕崩,亂賊臣子挑起內亂,終被秦王平息。
皇室後繼無人,秦王順勢登基。
改年號為永和,後世史稱「盛世之初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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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冉如和乖乖聽話,呆在屋子裡面,掰著手指頭數已經過去多少天。
陸明誠怎麼還沒有忙完,怎麼還沒有把她接走呀。
她在這裡閒的發慌,簡直都要長蘑菇了。
嘉薇姐姐也是,兩個人蹲在一起,排排坐,好無聊。
她想著陸明誠,有點不開心的嘟起了嘴。
小臉氣鼓鼓的,毛毛都炸開。
他怎麼可以好些天都不來理她——!
連一封信都沒有,什麼消息也沒有。
游嘉良都記得給嘉薇姐姐寫信呢。
冉如和在心底默默記仇,想著等她下次見到陸明誠,該怎麼怪罪他。
他要是不把她哄好的話,她絕對不會理他的。
哼。
還沒等她想清楚,一個婢女推門,福公公從門外走進來。
他笑的臉上堆滿褶子,看上去有點討好。
冉如和抬起頭,還沉浸在方才的思緒里,有些發懵。
她聽見福公公用一種非常熱情的語氣道:「小姐,皇上讓咱家來請您回宮。」
她愣了一愣,還沒反應過來,如今的皇帝,說的該是陸明誠了。
她下意識的輕聲開口道:「昂?」
看上去還有些沒回過神。
反倒是紀嘉薇聽到這番話,悄悄走至她身後,推了推小和。
冉如和迷糊的抬起頭與她對視。
她看見紀嘉薇的口型無聲道:「快去呀。」
她這才反應過來,陸明誠要接她回宮。
可是,為什麼不是他親自來呢。
小動物現在有點恃寵而驕。
換做是從前,恐怕都不敢想這些。
福公公好像看出她心中所想,繼續笑著道:「皇上本想親自來,但是方才被一些事情絆住了腳。」
「他說等您到宮中再給您賠罪。」
這話就有些過了,大約也不會是陸明誠的意思。
冉如和心底清楚,他可能就是這個態度,被福公公這種人精添加一番變成這樣。
雖然這番話說起來倒是很好聽。
冉如和輕輕點頭,應下:「好呀。」
她跟著人走出門,上了馬車。
一路駛過京城,來到皇宮正門外。
她下了馬車,又換了轎子。
在這種朝臣都需要步行的地方得了特例。
冉如和突然有點想哭。
從前被送到陸明誠那個外宅,一頂小轎從小門入內。
毫無聲息,也沒什麼地位可言。
可如今,她從正門入了皇宮,還破例可以乘轎,樁樁件件都體現陸明誠對她的重視。
好像什麼變化了,又好像和從前一樣。
陸明誠逆光站在一處宮門外,親自迎接她。
他嗓音低沉,笑意有些溫柔,道:「小和,我們回家了。」
作者有話說:
明天是正文完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