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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對勁。她想著。
游嘉良輕哼一聲:「膽子這么小,早知道該換個人。」
他屈指敲了敲玉佩:「雖然還沒安排你辦事,但看你這個樣子,早晚把事情搞砸。」
「不知您想讓我辦什麼事?」冉如和鼓起勇氣說道。
她是真的害怕,和陸明誠不同,她不知道眼前這人是不是真的會威脅到自己,或者讓她做出一些她不願的事情來。
雖然陸明誠時常冷著臉,也經常很兇,但是冉如和知道他不會真正對自己怎麼樣。最多也只是失寵而已。
游嘉良抬眼看向不知何處,他的聲音像草叢中埋伏的毒蛇,在暗處隨時準備給人致命一擊:「現在暫時沒什麼。你就先多勸勸他專心朝政吧。」
「以後若是有事了,我再來尋你。」他的話語讓冉如和聽得冷顫,「你也不想讓明誠知道你是被我派來的,對不?」
游嘉良說完,拍拍冉如和肩上的落雪,「早些回去。」
然後與她擦肩而過,自己走了。
冉如和心裡情緒交織,不願背叛陸明誠的念頭,和被陸明誠發現的恐懼來回糾結。
雖說現在暫時沒什麼用的到她的地方,但是以後呢?
不知何時起,冉如和已經開始不願意面對這些。明明剛被送去外室時還有些憤恨。
可能是陸明誠這些日子的寵愛讓她有點得意忘形,忘記了這些生活是有代價的。
冉如和回過神來,二人不過是交談了幾息的功夫,她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被冷風一吹,凍的直打哆嗦。
宮女見她停駐,想來尋她又怕被責怪,只得靠近一段後喊她:「小姐,夜裡涼,早些回去吧。」
冉如和慢慢往回走,行至先前宮女站住的地方回頭看,才發覺那原是個死角。所以她與游嘉良的交談,是無人聽見的。
她抱著已涼透的手爐,走回殿內。陸明誠也沒差人同她說些什麼,她放鬆地小小嘆氣,緊繃的精神放鬆下來,又在席上坐了一會,竟是困得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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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如和恍惚聽見許多人來來回回地走動,想睜開眼睛一探究竟,卻覺著眼皮好似有千斤重。
再然後想動彈,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氣。
她睜開眼,看到陸明誠坐在她床邊,正伸手探她額間的溫度。看見她醒了,招來在一旁候著的婢女:「把藥拿來。」
冉如和還沒清醒,先被灌了一碗苦澀的藥,她想使小性子抗拒,可是陸明誠牢牢地控制住她:「張嘴。」
咽到最後幾口,她有點被嗆到。陸明誠索性自己喝了藥,然後唇對唇地餵給她,一絲都不容許浪費。
冉如和咳嗽好一陣才停,咳得眼裡忍不住溢出淚水,她抬眸看向陸明誠,眼中水汽朦朧一片,瞧著格外可憐可愛:「我要吃糖。」
陸明誠把果脯端來,然後一下一下的順著她後背,像哄小孩子一樣:「大冷天的在外面亂跑什麼。」
語氣聽起來有點責備,但又好像只是隨口說一句。
冉如和神智稍微清醒,知道自己這不是被凍的,而是被嚇得。
她伸手握住陸明誠的手,難得主動的與人十指相扣,還乖巧的蹭了蹭他脖頸。
陸明誠果然對這個舉動很受用,他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說。看在冉如和今天這麼乖的份上,連她亂跑感染風寒也不計較。
換做是往日,他該讓冉如和在屋裡養個十日八日的病,先不許出去。
「如果...我是說如果,」冉如和糾結著開口,聲音微弱。她覺得陸明誠今日格外好說話,想試探試探。
「有人突然來和你說,我別有用心,怎麼辦?」
她說完就揣揣不安的抬頭看陸明誠的眼睛,以前總聽聞眼睛不會說謊,她想陸明誠應該不會隨便說點什麼騙她吧?
可是陸明誠的眼眸毫無變化,他只是把手環在她的腰間,虛虛攬住:「再睡會。」
冉如和咬咬牙,小少女本來就委屈的面容變得更加委屈巴巴:「如果我背叛你呢?」
她像只沒什麼自知之明卻又勇於試探的小貓咪,明明害怕極了,但總是想試試。
陸明誠一瞬間將她環得很緊,用力的好像要把她鑲嵌入身體。
冉如和小聲吸了口氣,輕聲說了句「痛」,這才被稍微鬆開些。
陸明誠用另一隻手拂去冉如和臉上幾縷碎發,聲音冷漠:「不會有這一天的。」
他把冉如和重新放回床上躺好,給她蓋好被子,伸手從她臉頰一路滑到耳垂,面上又恢復了從前看不出神色的冷淡表情。好似這兩日的好說話都是一場幻影。
陸明誠鬆開手:「睡吧。」說完便起身離去。
雖然冉如和燒的昏昏沉沉,但完全無法入眠。她知道自己又說錯了話,惹得陸明誠不悅,但是心裡又忍不住委屈。
她都病成這樣了,也不願意多陪她一會嗎?
她知道自己越界,該遵循一個無名無份的外室的本分,可她總是忍不住想要更多。
她就是個貪婪的壞孩子。明明已經得到陸明誠的偏寵,下人都對她高看一眼,卻還想要陸明誠待她更好。
她扭頭轉向陸明誠走的方向,止不住地落下眼淚。
她從前在家中就沒有受過被關注的日子,被送到陸明誠這裡後,也只是做個替代品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