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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說,殺害錢天崖幾人的兇手,比殺害紋繡師的這人精通十花刺。
案件正向趙煜猜測的方向發展——幾起兇案的兇手有關聯,且不是單人作案。
趙煜說著,站起身。
他剛轉身,全沒防備,不知沈澈什麼時候鬼一樣悄無聲息的溜到他背後,就只悶不吭聲的站著。
這人眼睛看不見,也不知站過來做什麼。
趙煜嚇了一跳,下意識就想往後退,但又在一瞬間就想起,他身後地上是死者的陳屍,人一栽歪。
沈澈非常自然的在他腰間扶了一把,摟著他往自己懷裡帶過來。
屋裡好幾天沒怎麼通風,彌散著血腥味。初要腐敗的氣味。
趙煜被沈澈往懷裡一帶,隱約聞見他領口蘊出一股清新的香氣,把讓人沖頭的惡劣味道衝散了幾分。
和他咫尺的距離,讓趙煜及不合時宜的恍惚了一瞬間。
分不清前世今生,身在何處。
但終歸恍惚一閃而過,趙煜的身子先於腦子做出反應,腰身一擰,脫開沈澈手臂,向側跨開一步:「你走路,怎麼沒聲音?」
沈澈只是笑了笑,道:「那下次我弄出點聲音,」隨即斂了笑意,「你剛才說,傷口是什麼樣的?」
趙煜見他問得正經,便道:「是向創面斜向穿刺的。」
「什麼角度?」沈澈問,而後伸出手來。
趙煜會意,在他掌心依照創傷的角度戳了兩下。
沈澈皺了眉頭,若有所思的沒說話。
一旁陸吳川非常沒眼力價兒的湊過來,拿著一張紙:「趙大人,這好像是兇手的留書,但這文字……」
趙煜接過紙張來看,見那封信件上寫得不是漢字,也並非是周邊哪個鄰國的文字。
可好巧不巧,這字趙煜認識,更確切的說,是他上輩子就認識。
文字,是北遙族曾經用過的軍方密語,但後來因為被炎華習得,密不成秘,就棄用了。如今時隔三百餘年,是誰……又把壓箱子底兒不用的東西翻出來?
十花刺,軍用密語,北遙族,還有勝天鏢局鏢旗的徽紋和無處不在的海棠花……
「周大人!」趙煜高聲道。
周重應聲從門外進來,躬身行禮。
「勞煩周大人,去把勝天鏢局的底,查一查。」
「信上寫了什麼?」沈澈問道。
趙煜並沒多想,道:「大概是兇手留下的,他自稱殉道者,說若是能抓住他,就以一個天大的秘密,做獎賞。」
他說完,看向沈澈。太子殿下俊雅的面容變得冷峻,一瞬間,像是感受到自趙煜雙眸投射來的目光,面色立刻又和緩起來。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趙煜壓低了聲音,直言問。
沈澈略有些遲疑的模樣,舔了舔嘴唇,低聲回答道:「你猜……」
……
趙煜有一瞬間,想抬腳把他踹出去。
正在趙大人終於平和心思,準備觀察屋子裡陳設布置時,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哀嚎。
只見一名婦人,滿面淚痕的要往屋裡沖,正被兩名衙役攔下來。但她爆發出驚人的力道,兩名衙役,幾乎攔不住她。
她一面往裡沖,一面大喊道:「念兒,怎麼幾日不見,你就變成這副模樣了?」
哭聲撕心裂肺,聽著讓人動容。
沈澈皺了皺眉,好像不忍聽她如此傷懷,低低嘆息一聲,就想要上前去,反而這回,被趙煜一把拉住了。
「你別去。」趙煜低聲說著,經過他身側,平和的向那婦人走過去。
婦人見他走過來,一把撲到趙煜身上,兩邊的衙役攔都攔不住,她扯著趙煜的衣襟,聲淚俱下:「大人!你是趙大人!民婦認得你!你一定要抓住殺我女兒的兇手!」
這婦人個子不高,比趙煜矮了一頭多,但她激動得幾近瘋狂,一撲之下,趙煜即便有所防備,也被她撲得倒退幾步。
兩名衙役見這不成體統的畫面,要強行將那婦人從趙煜身上扒下來,趙煜卻抬手,止了他們的動作,向那婦人道:「本官知道你難過,但大嫂且冷靜下來,才好說話。」
之後,無論那婦人如何哭喊,趙煜都只是安靜的站在原地,任她揪扯。
說來也奇,剛才那兩名衙役好說歹說都平緩不下她的激憤,趙煜就這樣靜靜站了片刻,對方就漸漸的由極近癲狂的哭喊,收斂了聲音,變成無聲的啜泣。
哭得傷懷極了,幾乎站不住,要癱倒在趙煜懷裡。
趙煜把人扶住,示意兩名衙役來幫忙,把她攙扶到屋外院子裡坐下。
待到那婦人緩上氣息來,趙煜才柔聲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你的女兒會死?」
柔聲細語,問出尖銳的問題。
周圍一眾人,倍感驚詫,看向趙煜。
第21章 暗室
那婦人剛平靜下來,聽了趙煜的問題,眼淚又在眼眶裡打轉。
陸吳川見狀,上前低聲提醒趙煜道:「這位是秦鄭氏,女死者叫秦念兒,這二人是母女……畢竟是血濃於水。」
趙煜本來是坐在秦鄭氏對面的,聽了這話,抬頭看向陸吳川。
陸吳川不明所以,心道:你看我,我也不明白你為何這樣問死者的娘親啊,是不是哪裡有誤會?
沈澈就在這時候,非常適時的兩步踱過來,把陸吳川拉到一旁,低聲道:「陸大人,來來來,我且問你,若你乍聽說,家裡的某位重要親人,遇到了意外,會不會連人都沒見到,就悲痛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