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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腰間一攬,兩步出了車廂。
此時,馬車距離前方的牆壁,也只有四五丈距離。
當真是眨眼功夫就會到了。
那馬兒好像也反應過來,再這樣奔下去,非要撞在牆上。
嘶鳴一聲,雙蹄揚起來,急轉方向。
後面跟著的三匹馬兒像是聽了號令,也紛紛轉向。
但……馬兒能轉,車廂可轉不過去。
眼看重心不穩,向一側翻去。
常襄郡君嚇得花容失色,驚呼著想要去揪扯些什麼,但她身邊只有趙煜,於是看也沒看,一把扯住趙煜衣襟。
趙煜微一皺眉,沉聲安慰道:「不用怕。」
自車上帶著郡君一躍而起,輕飄飄的落在旁邊一戶人家的院牆上。
幾乎同時,馬車翻倒了。
幾匹馬也被扯得嘶鳴著,失了重心,絆倒作一團。
周圍幾戶人家本來大約是睡了的,聽見吵鬧聲,便有人挑亮燭火。
還有糙漢罵罵咧咧的衝出房門,站在院子裡扯著嗓子喝道:「鬼叫什麼,要浪去窯子裡浪,在老子門前叫什麼春!」
他只道是喝多了酒的浪蕩子弟鬧出來的動靜,但晃神看見趙煜站在院牆上,就被驚呆了,待到再看清趙煜冷臉看他,先是一怔,而後便尷尬的清了清嗓子,搖頭嘆氣,轉身回屋。
畢竟,沒有哪個紈絝膏粱,說上牆就上牆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再看遠處,郡君被晾在原地的幾名隨車侍女,正跟在沈澈身後,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燈火搖曳,趙煜見一眾追過來的人中,不僅有江吟風,那麟主左朗也來了。
一眾人明火執仗、聲勢浩大的把深巷照得亮堂極了。
趙煜這才帶著郡君飄然從牆頭躍下,落在眾人面前。
常襄郡君好像真的嚇壞了,一手摟著趙煜的腰,另一隻手抓著他的衣領。
她本來日子過得就頹靡,剛才大庭廣眾,還拿腔作勢的持著教養,這會兒早把什麼世俗禮教,拋之腦後了。
那小丫頭阿彩剛要上前來勸慰,沈澈先上前一步,躬身行禮:「公子,馬匹受驚,有沒有傷到你?」
說罷,也不管郡君還糾纏著趙煜,直接把趙煜從對方掌控中解救出來。
確切的說,是一把拽過來。
這可好,郡君那隻拽著趙煜衣襟的手,用力極大,沈澈把人猝不及防的一拉,便聽見「嚓——」一聲,趙煜領口,被郡君直接拽脫開一道口子。
趙煜剛才見沈澈過來,氣就不打一處來,還沒來得及「出眼」瞪他,又來這麼一出。
兩瞪合一瞪,只差從眼睛裡甩出刀子去了。
沈澈倒好,察覺到這人氣場變化,也做渾然不知,樂呵呵的給他撣身上的土,順便似有似無的摸索著檢查了一遍,笑著道:「沒傷到就好,沒傷到就好,卑職失職了,公子勿怪。」
常襄郡君這才回神了,趕忙鬆手,趙煜便見自己那本來假裝浪蕩就沒繫到頭的領口,豁得更大了。
但他除了沒好臉色的瞥沈澈,好像也無可奈何。
只得一手把領口稍微掩好,另一隻手抽出摺扇展開來,稍微遮一遮。
鬧過這麼一出,郡君驚魂稍安,張口問道:「剛才……那幾名歹人呢?」
聲音聽上去怯懦裡帶出些憤恨來。
阿彩上前扶著她,略帶歉意,道:「方才沈先生和江先生正與那幾人打得難分難解,可那馬兒突然驚了,幾名歹人見奴婢在遠處,借勢便要殺奴婢,兩位先生救護奴婢……讓……讓歹人藉機逃了。」
她話剛說完,郡君突然揚手,一巴掌摑在她臉上,四下寂靜里,「啪——」一聲脆響異常刺耳。
常襄郡君緊接著開口罵道:「平日裡把你寵得沒邊兒,關鍵時刻盡壞事!」
嚇得阿彩連忙跪下,伏地叩頭,連稱知錯、饒命、息怒。
趙煜面無表情的看郡君,她驟然暴怒得毫無徵兆。
剛才還一副小鳥依人,被嚇得沒魂兒的模樣,雙腳踩在地上,立刻就跋扈起來,別說溫婉了,就連剛才在賭坊里,富貴知性的模樣都半分不剩。
若說女人的臉如天際風雲變幻,說變就變。
趙煜見過不少。
但像郡君這般變的,趙煜便隱約覺得不對勁。
果然,阿彩認錯磕頭,都難以平復常襄郡君的怒火,她氣急敗壞的四下打量,見牆角幾根枯枝,衝過去撿起來,抬手就想往阿彩身上抽。
眼看枝條落下,她動作一滯,好像極力的控制著自己的怒意。
火氣強壓到極致,不發憋悶難忍。
她快步走到那已經翻倒的馬車旁,一下一下猛力抽打著車轍,全變了一個人似的,一張臉漲得通紅。
阿彩顯然是見過自家主子這般模樣,她一邊從懷裡摸出個小瓷瓶,把裡面的藥丸往外倒,一邊回頭喊道:「阿末,阿末快來!」
順著阿彩的目光,趙煜看得出,她口中的阿末是個王府近侍,可他剛才被那幾名黑衣人戳暈了,這會兒還沒還魂似的反應極遲鈍。
阿彩急得直跺腳,環視一周,只得向趙煜求助:「公子,求你幫幫我家小姐,她需要服藥的,可這般……奴婢靠不到近前……」
第36章 人心
趙煜下意識看一眼沈澈,這人的安排果然別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