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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但是……
箭在弦上。
趙煜為人好歹是精明的,也就配合沈澈,不動聲色的看著江游北。
雙方就含情脈脈的相互審視了半晌,江游北終於賠笑起來,道:「犬子不成器,押不了這麼重要的鏢,不如讓老朽親自前去。」
趙煜接不上話,只得繼續假裝高深。
沈澈則不理江游北,轉向趙煜道:「公子,既然總鏢頭不願接這趟鏢,咱們便走吧。」
說著,向趙煜做了個請的手勢。
趙煜二話不說,起身便走。
「誒——留步留步。」江游北見對方一言不合,起身便走,只得快追兩步,攔在二人身前。
他眼睛在這二位臉上打轉,想確定這二人離開之意是否決絕。
只是,即便江游北是江湖老油條,但他遇到的是趙煜。
趙大人皮囊年輕,忽悠人的能耐經驗可是自上輩子就積累下來的,怎麼可能被江游北一眼便看出情緒。
江游北又看向沈澈。
……
這位心靈的窗口遮了「紗簾兒」,更看不出什麼了。
江總鏢頭只得敗下陣來,嘆息道:「並非老朽推諉,實在是……犬子……不成器。」
沈澈淡淡的道:「上頭指名要江少鏢頭押鏢,這並非在下能左右的,總鏢頭連人都不讓見,就推諉,在下與公子回去只有據實交代,至於上頭怎麼想,莫說是在下,就連我家公子也插不上話。」
自從看了錦囊里的東西,江游北便對沈澈和趙煜恭敬了十二分,終於還是妥協了,朗聲向堂外道:「去叫顧帆過來。」
片刻不過,便有人在堂外禮節式的叩門,隨後,一名年輕人進了門來。
但他走路的姿勢很奇怪。
年輕人站定,見趙煜身側,除了一人黑紗遮了眼睛,其餘幾人都在似有似無的看他的腿,便大大方方、極為客套的報以一笑,道:「幾位兄弟不用看了,在下的腳是跛的。」
話音剛落,江游北便冷聲道:「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你說得倒坦蕩。」他像是經常數落人,習以為常得脫口而出,也不顧及此刻還有外人。
見趙煜看他的目光里略帶詫異,才陪笑道,「這是犬子江顧帆,自幼就是長短腿,難成大器,老朽這才說他不能勝任。」
勝天鏢局近年來在江湖上聲名聒噪,但細想,江游北的兒子確實低調得不像話,一直以來,趙煜只聽聞江游北有個兒子,再具體的,全不清楚。
方才車行老闆說,搶劫的賊人說話像江顧帆,又穿著鏢局的衣裳,只怕其中另有緣故。
這江少鏢頭,從頭到腳看多少個來回,都不像是有能力搶劫馬車的主兒。
時至此時,事情越發撲朔,是有人嫁禍勝天鏢局?
亦如他挑釁官府一樣?
「既然江少鏢頭腿腳不便,在下便先行告辭,」趙煜不想多做停留,因果定然還有疏漏,他向沈澈輕聲道,「回吧。」
沈澈會意,微一躬身,將護衛的職責進行到底:公子先請。
這會兒,屋外起了大風,瞭望塔上的鏢旗迎風招展起來,趙煜這回分明看清了鏢旗上的徽紋——兩柄交叉的十花刺上方飄著一片海棠花瓣。
江家父子二人送走趙煜,迴轉入鏢局內。
「爹……」江顧帆道。
江游北臉上難掩嫌棄之色,還是駐足了。
「剛才那位趙公子,便是前任的府尹趙煜,他前來,只怕是……項莊舞劍。」江顧帆道。
江游北臉色凝重起來,這才正眼看著兒子:「當真?」
作者有話要說:
沈澈:阿煜,自信一點,孤就是為了照顧你有傷在身,把「麼」去掉。
第20章 你猜
離開鏢局。
趙煜再如何定力十足,也繃不住了,向沈澈問道:「殿……沈侍衛剛才錦囊里是什麼東西?」
趙煜看得出,此話一出,對方就從心底里蘊出一股得意來,頗有些什么小心思得逞的意味。太子殿下把剛才的錦囊在手裡掂了掂,發出「嘩——嘩——」的金屬碰撞聲:「無非是些金錠子,還有……那老江頭看重的東西。」
老江頭……
趙煜突然覺得這人平時在都城裡的文雅端和八成是裝出來的。
其實骨子裡頑劣得緊。
「所以他看重的是什麼?」
趙煜問道,看準了沈澈正把袋子拋起來,抄手就想劫過來。
沈澈左手一翻,捉住趙煜右手壓在自己的馬背上,笑道:「我就說這玩意得保個鏢吧,你看看,還沒走出二里路,就先被自己人惦記上了。」
說著,也不知是因為馬匹顛簸,還是他故意的,手指在趙煜手背上似有似無的點點戳戳,打了個圈。
因為眼盲,沈澈的手上除了因為練武磨礪出來的薄繭,還有許多細小的傷疤,全沒有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模樣。
趙煜被他略有些粗糙乾燥的皮膚極輕的磨著手背,有些癢。
他忙把手抽回來,皺眉看向沈澈,覺得他自大皇子一案時,就像是在不著痕跡的提點自己。
如果那件案子是湊巧,這回他要了刑部的執掌權,堂而皇之的跟來,又對勝天鏢局比自己還熟悉……
就不能是湊巧了。
沈澈騎在馬上,非常適時的、像趙煜肚子裡的蟲兒一樣,輕聲道:「你捉兇手,我查些舊事,相輔相成兩不耽誤。更何況,這事兒摟草打兔子,趙大人您在這兒樹大招風了一年多,總會有人認得您這尊大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