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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煜站在屋裡抱著懷運氣看他,直接忽略了他的問題:「太子殿下到底有何見教,若是無事,下官的屋子便讓給殿下休息,下官還有事,就退下了。」
「別別別,」說著,沈澈要去拉趙煜袖子,非常沒有太子的莊重,「咱們言歸正傳。」
被趙大人直接翻腕子閃開了。
人沒拉住,可太子殿下知道,趙煜喊著要走,腳下卻半分沒動地方,隧又彎了嘴角:「孤今日注意到一些事情,不知對案情有無幫助,想來還是告訴你,肅王叔身邊帶著的幕僚,身上沾染的雪梨檀,可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用得起的。」
白日裡,便聽見沈澈用「雪梨檀」把肅王幕僚的囂張氣焰澆滅了,趙煜當時還不動聲色的湊到近前聞聞,結果全沒聞出來,那人身上有什麼味道。
但趙煜知道,雪梨檀是宮中的秘方,煉製出好味道極難,坊間的富商即便家財萬貫,也是有錢沒處買。
「肅王叔,不喜歡雪梨檀的味道。」沈澈又補充道。
這事兒趙煜可不知道了。
那麼太子的言外之意——幕僚戚遙身上的味道,不是自肅王那裡沾來的。
「殿下可知道,有誰喜歡這味道嗎?」
沈澈笑道:「你先把飯吃了,孤跟你說著,吃飯幹活兒兩不誤,豈不好嗎?」說著,便拿起筷子,遞給趙煜。
趙煜沒接,線索夠多了,查問出個結果也並非難事。
當下決定「卸磨殺驢」,片刻不想再與沈澈共處一室,也不管沈澈看不看得見,起身向他行過禮,道:「下官告退,太子殿下便在這裡歇了吧,只是殿下既然自請入刑部,還是守著點兒規矩,莫要亂逛了。」
說罷,向門邊已經把雞腿啃得乾淨到狗都懶得再啃的海東青吹了個哨,道:「走了。」
那鳥兒本來還惦記著桌上的,想再撒嬌起膩,回個碗,卻見主人冷著臉,走得乾脆利落。它明白自己的好事兒是被屋裡鳩占鵲巢那貨攪和黃了,滴流著一雙眼睛,剜他一眼,「嘰咕」兩聲,邁著八字步,跟在趙煜身後離開了。
這一夜,趙煜依舊過得忙碌,皇上的旨意在掌燈之後就到了刑部:限期十日破案。
緊跟著,書童衡辛來了消息,舞姬婉柔醒了,趙煜又趕忙去見,姑娘第一句話便道:「大人一定要儘快接我阿婆過來,她還被我藏在城南的一間茅屋裡。」
自從趙煜看見姑娘手腕上已經緊得要卡進肉皮去的鐲子,便在想,這鐲子八成是個她在意的人送的。
當時情況緊急,趙煜確實無從分辨她是兇手,還是幫凶,眼看她那副要斃命當下的氣勢,只得投石問路的在她耳邊道:「死而後生,你在乎的人才能活好。」
一擊即中。
果然,這裡面有事兒。
姑娘很聰明,也很果決。一刀穿心,自行留了幾分力,當時情況混亂,趙煜便趁亂把人帶回刑部,又和自己的書童默契的打了一翻配合,這才把人命從閻王殿裡撈回來。
鐲子,是姑娘阿婆送給她的,老人家現在還在城南等著孫女兒回去呢。
接人的過程且不說,但趙煜有一點沒想明白。
如今看來,舞姬婉柔豁出命去嫁禍太子,像是被人脅迫了,但那人為何不把老太太拿捏在手裡呢?
既然如此,她又為何要對那人言聽計從……
折騰到深夜,安置好祖孫二人,趙煜好不容易得空吃兩口東西,回廂房悶頭躺倒。
他太累了,沾枕頭就著。可累得緊了又睡不踏實,好像滿腦子都是事情,覺得自己仿佛也就只睡了一瞬間。
剛要睡實,門口衡辛便在叫他:「東家,周重大人來了。」
趙煜本就是和衣而臥,須臾間就清醒過來,起身下地拉開屋門,就見周重站在衡辛身後,一臉衰氣:「大人,毒源查清了,但人……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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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安堂,是滌川門面最大的藥店,卻算不上老字號。
只因老闆經營得宜,才在近十年的光景迅速擴展規模,開了多家分號,也因此,老闆躋身入滌川城的醫師盟會,成了都城數一數二的大藥商。
在去歲安堂的路上,周重就向趙煜簡述了情況。
淬鍊銀杏果毒,是歲安堂老闆親自接的活兒,自始至終,就連每日看店的夥計,也不知道主顧是誰。
線索看似斷了。
案發現場是離歲安堂不遠的老闆家中——非常普通的一間獨門小院。
這老闆買賣做的熱火朝天,生活倒節儉。
進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沖頭。死者除了藥店老闆本人,還有他夫人。
「現場有人挪動過嗎?」趙煜問道。
周重答:「沒有,是下官發現的,所以第一時間便控制起來了。」
不幸中的萬幸。
趙煜進屋,屋裡一些日常用品散落在地,顯然,老闆和人發生過爭執,但看樣子並不激烈。
老闆死屍倒在地上,衣袍前襟掀起來,平整的遮在臉上。反露出他渾圓的肚子,看得出平時吃喝不愁。
他的夫人則倒在門邊,臉向下,背後一片模糊,後心處十來處刺傷。
手還伸向門口處,努力的想要爬出門去的樣子。
看樣子是想跑,終歸沒逃過一劫。
她後腰處附著一張紙條,已經被浸染了鮮血,白紙黑字,觸目驚心的「報應」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