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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煜腦子開小差兒,依舊能眼觀六路。
瞥眼看見,戴狐狸面具那人也正跟在後面,看來功夫再高,也怕被埋。
眼看,墓道的拱頂經不住爆破的衝擊,已經有碎石散落。
落石,一旦有了第一塊,後面便開始如冰雹一樣,接連不斷的落下來,更甚,個頭大小也迅速升級。
再聽外面的爆破聲響,半分要停下的意思都沒有。
趙煜大喊道:「什麼人炸墓!」
那少年一邊跑一邊答道:「我不知道,但啟動機關設置得非常隱蔽,除非是我爺爺詐屍了。」
狐狸面具跟在後面搭腔:「小孩兒太年輕,你這麼說話,指不定門口有人等著要當你便宜爺爺了。」
「呸,一會兒再揍你。」
這二人沒空動手,鬥嘴不斷。
說話間,眼前已經隱約可見星月光輝,可是越到出口處,落石越是密密麻麻。
眼看墓道口的頂梁龍骨已經裂縫,趙煜和沈澈對視一眼,同時牟足力氣,拼命向著光亮衝去。那少年首當其衝,自洞口一躍而出,緊接著,便是趙煜和沈澈。
就在二人衝出墓道口的同時,一道紅光,衝破塵埃,甩著尾巴便向二人直飛過來。
是炸藥引信的光亮!
透過煙塵的障壁,還隱約看見遠處有人轉身便跑遠了。
顯然是居心叵測。
「小心!」趙煜低喝一聲,便撞向沈澈,想將他就勢撲倒,他應變神速,手上分毫沒閒著,貼在嘴邊,一聲鷹笛吹響,他來不及看三兩的方位,便喝道:「去追!」。
三兩在空中低嘯一聲,飛遠了。
這一系列的動作發生在一瞬之間,再說沈澈。
有了雨夜郊外擋槍那回,沈澈須臾間就預判出趙煜會有這般作為,反倒是在他撞過來時,就勢將他抱在懷裡,護住他頭臉,猛地一矮身。
炸藥幾乎貼著沈澈的背擦過去。
二人倒地,借著慣性,滾出數丈遠。
炸藥撞上墓道口的拱頂,「轟——」的一聲,巨大的聲響震得人心臟突突的跳。
爆破引發坍塌,眼前的一切又被激起的煙塵模糊了。
密林深處本是寂謐一片,如同世外秘境般的地界兒,此時只能用爆土攘煙來形容。
直到塵埃稍落,趙煜一直都被沈澈護在懷裡方寸之間。
硝煙、塵土和著那人衣服上熟悉的味道,灌入趙煜的鼻腔,他胸腔內,一陣刺悶。
終於還是被塵硝嗆得咳嗽起來。
「有沒有事?」沈澈半撐起身子,面帶關切的端詳近在咫尺的人。
鼻尖幾乎和趙煜貼在一起。
趙煜偏頭,這種眼看就要親上了的距離讓他耳根發燒,好在此時,沒人顧得上這些。
他讓開方寸距離,擺著手,勉強壓制住繼續咳嗽的衝動,道:「殿下自己傷到沒有?」
說著,便在沈澈身上輕輕一推,示意他起身。
手掌觸及那人胸前,也不知是因為剛才一路狂奔的緊張,還是生死一線的刺激,隔著衣服,對方身體的溫度和心跳的節奏傳導過來,滲進趙煜的掌心。
趙煜不動聲色的握起手掌,想把他的心跳和溫度扣在手裡。
他對沈澈,再也做不到如初見時那般迫切的敬而遠之了。
取代糾結情緒的,是一種更難闡述的情誼,化為兩個字,便叫做「幸好」。
幸好,讓我知道了前世的因果;
也幸好,今生,你還在我眼前。
趙煜心裡的小九九兒,太子殿下當然不知道。
他見趙煜無礙,放下心來,站起身,也把他拉起來,道:「不會再讓你為了我受傷了。」
言者波瀾不驚,聽的人卻又被激起心中千層漣漪。
沈澈四顧一望。
就又摸出黑紗,把眼睛蒙住了。手指貼在唇邊,吹響了軍哨。阿末等人,一早便聽見這邊有異響,只是遲遲不見殿下的信號,不敢擅動,這會兒即刻便趕過來。
再看那墓道口,已經被滾滾煙塵徹底掩埋了,卻一直不見落在最後的狐狸面具人出來。
「餵——」守墓的少年喊道,「洞口要塌了,你快出來!」
可沒人回應,只有落石的窸窣聲越發大了。
趙煜警醒著,忍不住想往裡走幾步,被沈澈一把拉住:「小心。」
幾乎同時,一件東西衝破了濃厚的煙塵,直向二人飛來。
趙煜抄手接住,正是剛才被狐狸面具搶去的那本冊子。
此時洞口的龍骨,再也支撐不住整個拱頂的重量,如山崩一樣塌陷下來。
氣浪把本來已經沉下的煙塵又撲得比人還高。
沈澈拉住趙煜,二人向後躍開數丈。
直到塵埃落定,洞口處,也沒見有半個人出來。不論狐狸面具善惡,左朗是否死於他手,那都是人命一條,幾人急忙調配支援前來救人。
依著剛才對方把冊子擲出來的力道看,他當時就該身處於洞口附近,更甚,與趙煜沈澈二人,只有一幕塵土相隔。
可墓道口的落石清理乾淨,也沒見有人被困。
此時狐狸面具生死不見,便只有一個可能——他把冊子擲出來之後,又往回折返回去了。
這邊,一眾人忙著清理坍塌暫且不再贅述。
那頭,那守墓少年巡查了一圈,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