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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而三人如今身處的位置極佳,邱延背後是牆,而趙煜和沈澈在邱延身前把他護得嚴絲合縫。
沈澈繼續道:「剛才屬下一直在留意四周,分毫殺氣都沒有。」
趙煜鬆一口氣,才又蹲下,道:「那人有什麼特徵,你留意了嗎?」
邱延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趙煜給他寬心:「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可邱延還是遲疑:「不會……冤枉好人嗎?」
趙煜笑道:「又不是你說了什麼,本官就照章全收。」
「那人……只露了一雙眼睛,自始至終,也沒摘下過面罩,但他的眼睛……長得很像江少鏢頭。」顯然,邱延對自己這個判斷沒有什麼信心,更害怕冤枉好人遭江游北怪罪,越說聲音越小。
江游北千萬般嫌棄兒子殘疾,也畢竟是骨肉。
於是邱延又極快的補充道:「但那人說話聲音不像少鏢頭,而且……腳也是好的。」
聲音可以拿腔調,至於腳……
趙煜看向沈澈,想起他前日裡說的聽見江顧帆走路聲音奇怪。
「身形相似嗎?」趙煜問道。
邱延為難了:「他衣裳不服身,看不出來。」
趙煜起身,正巧看見周重走過來,便道:「這是人證,周大人著人護好了。」
說罷,便奔著江游北去了。
江游北剛被周重問詢結束,這會兒,正安排人去曹師傅家裡報喪,見趙煜過來,深深嘆息一聲,道:「這惡徒竟然欺負到我勝天鏢局頭上,趙大人若有用得著老朽的地方,只管開口,」說到這,他頓了頓,「當初老朽拜帖中說的話,如今還作數。」
他曾經給趙煜遞過拜帖,卻被趙煜不咸不淡的擱置了,這當口舊事重提,讓趙煜覺得略有些奇怪,他是想找回面子麼?
便拱手向江游北還禮,道:「江總鏢頭大義,令郎現在何處?」
江游北臉色漫上陰晦,一閃即過,若非是趙煜做慣了衙門口的差事,慣會察言觀色,當真難以覺察。
江游北苦笑,道:「犬子不成器,老朽說他多了,他還逆反起來,每日非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若是城裡沒出這種腌臢惡事,他非要夜夜笙歌,出去花天酒地,白日黑夜都是顛倒的……」說著,他重重嘆氣,「這會兒,應該還在房裡睡覺呢。」
而後示意趙煜隨他前去。
江顧帆的寢居室,在整個大院第三進獨辟出來的小院裡。
院門口是道籬笆門,院內一棵海棠樹,已經過了盛開時節,花瓣稀稀落落灑了滿地。院子一角,砌了籬笆,上面攀了葡萄藤,藤下掛著只鳥籠,籠里一對淡黃色的鸚鵡,伶俐可愛極了。
與勝天鏢局整體粗野的調性相比,這裡簡直是世外桃源。
江游北不好意思的嘟囔道:「心思全放在這些閒七雜八的事情上了。」
趙煜只當沒聽見,心道,你一邊嫌他殘廢不成器,一邊又嫌他把心思寄托在這些事情上,好像他做什麼都會被你嫌棄。
江游北走到門前,見屋子門窗緊閉,便開始叩門:「顧帆,起床了沒有,趙大人找你,為父進來了。」
話音落,便推門。
門沒有鎖,一推就開了。
屋子裡拉著窗簾,遮光很好。
光亮自窗簾縫隙掃進屋子裡,狹長的一道,爬到床上——床帳是束起來的,被褥疊得整齊。
江顧帆沒在屋裡。
「這……」江游北愣住了,道,「昨夜老朽還見到他了。」
趙煜在屋裡環視一周,轉身便往外走。
他心慌得很,總覺得這事情有地方違和,卻又捋不清。
如果邱延沒認錯,兇手真的是江顧帆……
那麼他就並不是瘸子,又或者說,他的鞋子是特製的,能夠矯正他天生的殘疾,他為什麼要裝瘸呢?
更要瞞著江游北?
江游北是真的不知道兒子的能耐,還是和他一起合夥矇騙眾人?
大部分時候,趙煜對案情的判斷是基於邏輯分析,但這一次不一樣,對方的做法雖然有他獨有的初衷,作為乍看隨性,像一個挑釁官府的瘋子。
但若深想,是什麼造就了瘋子呢?
江游北見他快步往外走,便也就追在後面,道:「老朽,即刻讓鏢局裡的兄弟們去找他,來為大人分憂。」
趙煜看他一眼,不置可否。
也就這樣,二人到了勝天鏢局門口。
事情的發展就像是呼應趙煜的不安,他剛邁出鏢局門檻,便見一騎快馬,揚著塵土,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近前。
來者是名衙役,滿面倉皇,幾乎從馬背上滾落下來,踉蹌到趙煜面前,道:「大人……內衙……內衙牢房被劫,江吟風,被劫走了!」
趙煜臉色一沉,道:「兄弟們有傷亡嗎?」
衙役一怔,道:「傷了三人,幸虧一名弟兄警醒,吹了軍哨。」
趙煜點頭,與報信的衙役錯身而過,拍在他肩膀上道一聲「辛苦」,而後翻身上馬,幾乎同時喚了三兩來,低聲道,「去尋蹤跡。」
手臂一送,海東青展翅扶搖直上,只聽見一聲嘹亮的鳥鳴,再抬頭已經看不見它了。
趙煜策馬到周重身側:「有勞周大人,協助陸大人善後。」話畢,揚鞭打馬,便要往府衙趕回去。
萬沒想到江游北突然躋身到他坐騎側面,一把拉住韁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