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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煜略帶尷尬的向她笑笑,道:「住得還習慣嗎?」
婉柔翩翩行禮:「打擾大人清思,前些日子見大人忙碌,每日早出晚歸的,便不忍再打擾,」說著,她走近幾步,「婉柔想請大人給安排個差事,不願再賦閒了。」
這……
真把趙煜難住了。
這事兒其實趙煜想過,一直讓婉柔閒住,也不好。他當初同意姑娘留下,只是因為婉柔的父親曾經是研製六翼銃的工匠,且死因蹊蹺。
六翼銃,本是大內火器,卻在勝遇府案中,流於江湖,成為兇犯打死錢天崖的武器。
後來,他左思右想也沒個合適的差事給她,加之翟瑞的舊案牽扯精力,便也就把這事兒擱下了。
今日婉柔來問,趙煜索性甩手:「我實在不知該如何給你安排差事,不如,你自己想想,有何想做的事情?」
「我想做個捕快。」婉柔脫口便出。
趙煜一怔,轉念一想——
炎華,是有女捕的,而且趙煜上一世時,就連三司總捕,都是個姑娘家。
但也畢竟是少數,又不是什麼美差。
趙煜垂眸,見婉柔眼神里滿是堅定,便道:「也好,你之前說想查的事情,我也沒忘,」說著,他負手在院子裡踱了幾圈,「你並非獬豸閣出身,本來要入牙門是要廢些手續的,這樣吧……近日,碎玉湖出了一起案子,我會通知周大人,讓你跟著歷練些時日,日後,你若能通過考試,便算是本官舉薦你的。」
傳聞獬豸,清平公正,能辨曲直。顧名思義,獬豸閣,是炎華三法司的科班學塾。
因材施教,術業有專攻這一點,炎華做得異常超前。
婉柔高興極了,看趙煜背向夕陽,身影籠罩在一層柔暖的光輝里,越發覺得,這人骨子裡其實溫柔得很。
正這時,有小廝前來傳話,說肅王殿下的馬車停在門前,邀趙大人同去看望太子殿下,若趙大人此刻不便,便著人回一句。
肅王來的突然,趙煜尋思,自從上次入宮面聖未遂與沈澈分別,已有十餘日。
於情於理,他確實該去探望。
更何況,前些日子肅王贈藥的情,也不能就晾著了。
想到這,他讓小廝從庫房裡把前些天,父親著人從家鄉送來的特產擇些帶上,分為兩份,匆忙便出了門去。
出門就見肅王的馬車正在門前等呢。
上車,還來不及行禮,便被一團軟乎乎的小東西,撲了滿懷:「比畫還好看的哥哥,我就知道你能來。」
能這麼黏糊又可愛的,除了小碩寧,也沒別人了。
趙煜笑著,半拎半抱的把她架開,道:「還沒給郡主見禮呢,要啟程了,郡主是不是應該坐穩呀?」
碩寧撅起小嘴,覺得自己被管制了,爬回父親身旁坐好,嘴上不饒人:「你這麼愛操心,以後註定累得慌。」
趙煜苦笑——小孩兒說大人話,最讓人哭笑不得。
肅王笑道:「本王路過府衙門前,便想著問你一句,行事唐突了。」
趙煜這才得以向王爺行禮,道:「王爺周全,抬愛下官了,下官感激還來不及。」
肅王的馬車寬敞,車上除了王爺和小郡主,兩位年長的世子也在。
大世子名喚沈琦,已經十七八歲了,其實只比沈澈年幼三四歲,可趙煜看他,臉上還是一副稚氣未脫的模樣,遠不如沈澈有一股通透沉穩的氣質。
他還在讀書,正巧,讀書的地方,也是那獬豸閣。
想來這番選擇,多少與肅王曾經執掌刑部有關。
他難得與刑部尚書同乘,便拉著趙煜問東問西。
趙煜覺得,這孩子雖然問題尚且稚嫩,卻看得出是個極愛走腦子的孩子,提出不少刑典中欠妥的地方。
若數年後學成,該能有建樹所長。
二人相談暢快。
沈琦斟茶恭恭敬敬的端給趙煜:「趙大哥,等我從獬豸閣學成,就去投考刑部衙門,到時候,你一定要好好教我!」
他對趙煜恭敬滿滿,半分世家官腔都不帶,頗為難得。
趙煜笑道:「刑部可沒有你在學塾時輕鬆,若真遇到案子,只怕連睡不好覺,趕上外差,還要風餐露宿的。」
沈琦則擺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搖了搖頭,笑得有點苦,又舔著嘴唇下定決心似的道:「若真能除暴安良,這些苦,我能受得。」
一路閒聊,不覺路長。
不大一會兒工夫,便到了東宮門前。
下車時,沈琦趁肅王不在近前,突然拉住趙煜的衣袖。
趙煜一愣,看他一副猶豫的神色,緩下聲音道:「世子有何吩咐?」
沈琦極快的低聲道:「想請趙大人幫忙查點事情,我最近遇到些麻煩事。」
可他剛想繼續細說,就瞥見肅王過來,只得又把話咽回去了。
門侍得知王爺和刑部的趙大人一同前來,麻利兒進門通傳,片刻,便把人迎進花廳,奉上茶果,道:「殿下片刻便來。」
沈澈,也確實只有片刻便來了。
十餘日的光景不見,他的傷好多了。只不過打眼觀瞧,黑紗下的臉龐,還是沒有什麼血色。步子,也比從前放得沉重些。
碩寧聽說太子哥哥受傷,心急得不行。
早就軟磨硬泡的要父親帶著前來探望,今日可算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