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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說不出是誰變成了誰,只道是兩幅面孔,合二為一,分不清是與非,也鬧不明心向哪裡——一念亂朝綱,一念守社稷。
皇上年紀大了,身體又不好,槍傷,讓他身體負荷加劇,他甩了甩頭,努力的保持清醒,呼出胸中悶氣,道:「但說起六翼銃……你若要找朕報仇,倒也說得通。」
趙煜低聲道:「陛下慎言!」
話音落,突然院外林子裡傳來一片嘈雜聲。
有人說話,說得卻是北遙話。
趙煜看向江吟風,見他表情也是呆愣,便知道事情不妙。
他剛扶起皇上,廢棄宅院的大門便被人暴力砸開。好一夥子人,一擁而入,穿著並不一致。有人著文士長袍,也有人穿獵戶短衣,獨有一樣,每人左臂上,都繫著一條青色的布巾。
為首一人四十餘歲,雖然身穿農夫的衣裳,氣質卻難掩不凡。
江吟風皺眉道:「二世子……」
聽這稱呼,趙煜瞬間明了,為首這人是北遙王的二兒子,肅王妃的二王兄。
再看江吟風,臉色陰沉下來,他機關算盡,也有被人利用,上套兒的一天。
他之所以能與北遙兵合一處,以主帥白氏自居,全是因為他道出自己與皇上的關係,言明自己想要報仇。
可今時細想,對於北遙而言,炎華死一個皇上,當真萬不如抓個活的。
是以,對方明里借兵給他,暗地裡早已經派人混入獰泉關內,就如他曾經提早混跡在驛館之中一般。
想通了這些,他冷哼一聲,也不說話。
匕首出鞘,直向皇上心口刺過來。
須臾間,趙煜長劍橫掃,幾乎不做防守,仗著兵刃長短的優勢,劍尖直掃江吟風咽喉,將他逼退半步。
緊接著拉起皇上,躍入院子裡北遙兵士的圈陣中。
他與江吟風抗衡不過,看透江吟風與二世子並非一心,借力打力,尋機脫逃,才是上策。
果然,江吟風此時出招已經毫不留手,頃刻功夫,砍倒數名北遙兵士,眼看,又直逼皇上而來。
「開槍!」他喝道,「報你的殺父之仇!」
這話是對婉柔喊的,可婉柔眼見趙煜擋在皇上身側,終歸是狠不下心開第二槍。
此時,已經變為三方混戰。
趙煜則且戰且退,眼看小隊的北遙將士,怕是擋不住江吟風一炷香的時間,他心下著急。
「出院子,北面……有當年留下的密道,可以進山。」皇上突然低聲道。
趙煜心中一喜,幾乎同時,他餘光瞥見江吟風白衣閃爍,忽的逼近。
他來不及觀瞧,須臾間做出反應,將皇上撲倒,就地一滾,反手兩枚銅錢打出去,逼得對方躲避自保,緊接著,在皇上腋下一帶,一躍上了院牆。
再看院裡,北遙的兵將已經與江吟風動上手了。
亂戰,為趙煜爭取了片刻的喘息之機。
「那邊。」皇上指了一個方向。
趙煜半架半背著皇上急奔,跑出不遠,細看,深草叢中,確實隱約有一條路。
只是經年日久,這地界無人走動,兩旁枯枝野草錯雜叢生,乍看,二人就像衝進亂草堆里去。
瞬間隱沒了行跡。
「萬沒想到,最後……是你護著朕。」皇上突然開腔。
趙煜瞥了他一眼,道:「陛下死了,天下會亂,太子殿下會傷心。」
皇上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指引著他,七扭八拐,眼看兜兜轉轉到了山壁前,隱約見到,山壁上,有好幾處不足半人高的洞窟。
「這個。」皇上定睛看了片刻,指著其中一個洞窟道。
此時,陽光已經透過密林撒得斑駁。
洞窟口的荒草被陽光染得葉片油亮。
皇上若是不點破關竅,任誰打眼看,都覺得這洞窟是什麼野獸的穴居。
日頭高了,風也動了。
也正是因為風動,趙煜恍惚聞見,有一股焦糊的氣味,他回身觀瞧,就見來路方向,騰起一片黑煙。
不知是江吟風等人要捉皇上,卻不見了二人蹤影,想逼他們現身,還是出了什麼紕漏,總之,遠處雜草已經燒起來了。
眼看煙塵滾滾,風助火勢,向趙煜與皇上圍攏過來。
「陛下,」趙煜道,「此地還有別的通路沒有?」
皇上一愣,隨即明白了趙煜的意思。
山洞隧道,畢竟荒廢多年了,二人此時進去,若遇到坍塌封路,都不用江吟風出手,便得被山火的濃煙嗆死在裡頭。
皇上想了想,搖頭道:「朕自己進去便是,你往東走,若能迎得官軍前來,也好回來與他們抗衡一二,」說到這,他緩了一口氣,「你已經仁至義盡,死活,都是朕的命數。」
趙煜抬起眼眸,看遠處漸而逼近的濃煙。
皇上的提議,算是相對穩妥的。
可於公於私,趙煜都不能讓皇上這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涉險境。
更何況,萬一他突圍不成,反受挾於人,更是麻煩。
想到這,他沉下一口氣,笑了,道:「是生是死,微臣陪陛下共進退吧。」說罷,攙扶起皇上,閃身進入洞內。
第112章 掛心
話分兩頭,再說滌川。
數日前,皇上御駕親征的大軍一出都城。沈澈便召集數位軍機重臣到御書房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