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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王沒說話,這小丫頭是否看過匣子裡的東西,他並不十分確信,但匣子如今在王妃手上,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否則整件事情的邏輯便有缺失。
正是有了這丫頭與阿彩被忽略的一層關係,事件始末,缺失的部分,才好像有了骨架,被填全了。
肅王妃自嫁入王府,極愛炎華文化,肅王索性把自己從前的書房,獨讓出來給她,為她在異國他鄉,辟一片專屬的寧靜。
平日裡,王妃只要在書房,肅王便不多打擾,也正是如此,偶有一次,肅王機緣之下,得知王妃把本應交予王府歸檔的家信偷偷藏匿在書房的高架上。
她畢竟是鄰國的公主,總是要防備她的用心的。
肅王著人暗自查過,發現她藏起來的,無非是母親的手跡,便就只當不知道這事兒,順了她的鄉愁。
而今,肅王覺得,那紫檀匣子,說不定,也被她藏在那地方。
他向那丫頭道:「今日的事情若是透出去,你知道後果。」說罷,大步往王妃的書房去了。
自從西尼麗戈出事,王妃每日都在寢殿裡閉門不出,書房自然是沒有人的。
肅王推開房門,步入一片黑暗中,他點亮燭火,不僅自嘲,在自己府上,竟還鬧出如同做賊的一茬兒。
舉燈觀瞧,他卻不禁失望。
高架上只是一些書冊,並沒發現什麼盒子。
難不成是想錯了麼?
肅王不甘心,一轉念將王妃夾壓著家信的那本厚書拿下來,發現內里又多了許多新的信件,他忍不住一封一封的翻看,看過幾封,心便已經如墜千尺冰窟。
紫檀匣子到底在何處已經不是那麼重要了,從王妃與母國北遙的書信往來中,肅王隱約明白了自己愛妻的用心良苦。
王妃,一直被母國要求,暗通國情,但她也一直都是將在外君命不受的心態。
直到北遙傳來消息,說白妃死得蹊蹺,她曾幫助白家在皇上身邊安插影衛,那暗衛一直暗傳密信給白家,但大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消息,唯獨幹了件大事,便是藉由大皇子之手,將火器販與通古斯,挑起通古斯與炎華的爭端,北遙尚未伺機而動,白家竟然怕事將影衛出賣了……
事情的因果蹊蹺,北遙王幾經查探……
懷疑,炎華真正的皇上,早就死了,如今穩坐帝位的,是那名影衛。
他多年來一直獨寵白妃,卻又無所出,便是最好的佐證。因為白妃與他是兄妹,是宮裡唯一一個知道他真實身份,卻又不會戳穿他的人。
在這一刻,肅王想起江吟風拋給他的錦囊……
又忽然明白了王妃的用意。
她定是看出皇上對自己的殺意,這法子,其實與趙煜的如出一轍,只不過,卻沒有趙煜的法子周全柔和,她隻字沒與自己商量。
她身份尷尬,忠義與情意,若想兩全,便得自己豁出命去……
好一招禍水東引。
想到這,肅王頓覺不妙,奪門而出,直奔王妃的寢殿。
殿外,執殿的小丫頭站在廊下數著星星,她見王爺火急火燎的,正要上前行禮,便被肅王截了話茬:「王妃呢!」
那小丫頭一怔,旋即答道:「王妃說頭疼,讓奴婢備了些熱水,想泡一泡,不讓人伺候。」
肅王大驚,也顧不得其他,推門便入,就見屏風後,肅王妃穿著薄紗衫子,整個人縮在浴桶里,桶里的水已經紅得如同夏日天邊燒起來的雲霞。
肅王趕忙將人從水裡撈起來。
王妃手腕上,一道血痕,還在汩汩的往外冒血,人卻已經昏沉得緊了。
「快叫府醫來!」肅王急道。
他抱著王妃,把人放在床上,用帕子死命壓住她手腕上的傷口:「你得活著!我若連你都保不住,還談什麼家國大義……」
可王妃卻已經面色如雪,半點反應都沒有。
斗轉星移,日出東方。
第二日一早,刑部內衙。
進屋來伺候的是阿末。許是衡辛還沉溺於昨夜的震撼中,沒緩過神來。趙煜便也就隨他。
阿末不一樣,自家殿下的心思,他一早知道。
如今面色平靜的忙活,唯獨一雙亮晶晶的眼睛裡,隱約看出幾分狡黠的喜色。
看也知道,這小孩兒人小,心思可不怎麼天真——他想歪了。
今日理應沒有朝會,趙煜正想問沈澈,一會兒是入宮陪著皇上去聽群臣吵吵,還是另有打算。
衡辛一溜小跑的來了:「殿下,大人,陛下急召入宮,破曉時分通古斯的國書加急遞到御前,言辭激烈……」
這一天終歸是來了的,在趙煜的預料之中,卻又是如此的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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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吾殿,皇上素著臉。
朝臣們位列左右,殿上雅雀無聲。
終於,皇上指了指兵部尚書:「說說。」
兵部尚書上任不久,便遇到這般棘手的情況,不禁感嘆果然福禍相依。
他出列行禮,沉吟著道:「諸位大臣,因西尼麗戈公主的傷情,通古斯再修檄文,今日若是商討不出對策,便像我炎華好欺負似的……」
他這話說完,群臣嘩亂,這事,炎華其實不占理。
但事到如今,這理便該一劈兩半,分開來講。
肅王妃是炎華的皇室媳婦兒,可骨子裡終歸還是流著北遙族的血。